季宴不想让苏扶楹看到自己又心软的模样,直接起身进了病房内的洗手间。
洗完澡后出来,随着男人走近,苏扶楹甚至还能够闻到季宴身上散发的沐浴露的香味。
苏扶楹目光追随着季宴移动,直到看着男人沉默着,直挺挺地躺在了那张陪护的小床上。
季宴高,腿长,那张床对他而言有些太小,除非侧躺着,否则他的脚都要露在床外。
可即便是这样不舒服的姿势,季宴也不肯转过身。
二人隔着一小条过道,彼此都没有说话。
苏扶楹刚刚睡了一会儿,现在格外清醒。
既然季宴不肯看她,那便她转身看他。
苏扶楹小幅度地侧过身子,因为刚刚流产,身子还有些痛。
空气中响起布料摩挲的细微响动,还伴随着女人小声的抽气。
季宴闭合的眼皮微微转动,依旧没有睁眼。
下一秒,
季宴的耳边响起了女人娇弱委屈的声音:
“晏晏…我好痛啊。”
季宴耳根一酥,掩在被子下的拳头狠狠收紧。
【扶楹到底想干什么?她怎么又喊自己晏晏…】
心里激动不已,开口说出的话却冷漠伤人:“痛就不要乱动,不要自找苦吃。”
苏扶楹微微抿唇,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原主不喜欢他了。
这男人明明做了这么多事,心里也关心着自己,偏偏嘴硬,还爱装!
难怪系统要给她读心术,否则这样多几次,连苏扶楹都要退缩了。
苏扶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更轻更软,里里外外都透着委屈:
“可是我想上厕所,我…晏晏,你要不帮我叫一下王妈?”
苏扶楹准备以退为进,黑夜中睁着双明亮的眼眸,偷偷地笑着。
王妈早在她吃完晚饭后就回家了
只留了自己一个人,所以季宴才会回来陪着她。
季宴愣了会儿。
他差点忘了这茬。
男人起身,毫不费力地横抱起苏扶楹。
可下一秒,他浑身僵硬,诧异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
苏扶楹很自然地环上季宴的脖颈。
再加上她穿着病号服,自然没有穿内衣,身前的柔软就这样贴上了他的胸膛。
苏扶楹感受到了季宴的僵硬,仰着头看向他,轻轻地问道:
“是不是我、太重了?”
季宴喉结上下滚动,压住眼底的狼狈,沉声道:
“没有。”
苏扶楹本来就瘦,这段时间为了拍一部古装剧恨不得每天什么都不吃。
这会儿季宴抱在手上,他觉得一点重量都没有。
季宴抱着苏扶楹去了洗手间,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马桶上后便出去了。
可走到门口,又想到苏扶楹会不会不好站立,便想着回去帮她。
一扭头,恰好瞧见苏扶楹褪下一半裤子,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大腿白得惊人。
季宴立马转过身,跟站岗一样站在门板前。
心跳如鼓,却又庆幸自己刚刚偷看没有被苏扶楹发现,否则,这小姑娘又要闹脾气了。
可他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话全都被苏扶楹听得一清二楚。
女人愣愣地看着磨砂玻璃上投出的黑色人型。
身材高大,肩宽腰细。
刚刚抱着她的时候,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身下的肌肉结实有力。
苏扶楹脸颊微微一红,暗道:这个时代的女子吃得真好。
等上完厕所,苏扶楹想要自己走到门口。
不料,门前有一滩水渍,她脚下一滑,身子失控地朝后仰去。
“呀……”
苏扶楹紧闭着眼,等待疼痛的降临。
可天旋地转间,苏扶楹被一道雪松香裹挟,身下一空,整个人被牢牢抱住。
“有没有摔到?你好了怎么不叫我!又受伤怎么办?”
季宴慌了神,此刻眼中流露的担忧不加掩饰,明晃晃地暴露在灯光下。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有多害怕,要不是他刚好转过身,看到女子倾斜的身子,苏扶楹又要受到怎样的伤。
洗手间都是地砖,摔一下得多疼。
苏扶楹圈着季宴的脖颈,心跳地很快。
听到男人有些严厉的苛责,苏扶楹眼圈微红。
“我、我怕你还生我的气,我怕你不肯理我…”
女人有些急切地仰起头,对上季宴冷漠的双眸,蓦得又停住了所有的话,畏惧地低下头。
季宴不知道为什么苏醒之后的苏扶楹会变得与从前不太一样。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是真心,那双桃花眸楚楚可怜,望向他的时候欲语还休。
他的心不是没有松动,可是,
他从前相信过苏扶楹很多次。
每一次都被她精湛的演技欺骗……无一例外。
从前只是伤害他,他都可以忍了。
而这一次,伤害的是他们的孩子,一个足足有三个月的生命!
他不可能在妥协。
季宴又变回了冰块一般的脸庞,甚至比之前的神情更加冷峻。
他抱着苏扶楹回到病床后,翻身上床,背对着苏扶楹睡觉。
许是注意到身后的女人一直将视线落在自己后背,季宴沉冷的嗓音划破寂静的病房。
“苏扶楹,你别白费心思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你骗了,想要离婚,门都没有!”
病房内本就宽敞,苏扶楹觉得周遭空气都降低了不少。
望着那道背影张了张唇,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
算了,慢慢来吧。
躺下后,苏扶楹心中思绪乱如麻。
朝着窗外的月光发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听到身后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季宴无声地转头看了眼,留给他的只有一道背影。
男人自嘲地扯着嘴角。
【看吧,这次果真也只是演着骗他而已,她压根就不想看到自己……差一点,就差一点又心软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季宴便离开了病房。
等苏扶楹醒得时候,脑海中第一时间就弹出那一条她睡着后并未及时读取的心声。
看到那两个差一点,苏扶楹差一点就要哭了!
呜呜呜,她下次睡觉一定要面朝着季宴!
“小心眼,爱记仇,闷骚精!”苏扶楹小声地数落着季宴的缺点,越数越觉得自己追夫路漫漫……
王妈领着食盒,同时还带了一罐乌漆嘛黑的中药,也没说疗效,只说是用来补身体的。
苏扶楹翘着脑袋看了眼,隔老远就闻到那股苦涩的味道,她立马捂着鼻子摇头:
“王妈,我不要喝这个药!”
“可这是季总特意吩咐要喝光的,用了好些食材,熬了一晚上才只有这一小碗呢。”王妈有些为难,手里的保温桶顿时成了烫手山芋。
依照苏小姐往常的性子,她说了不喝,便是再怎么劝都没有用。
逼急了说不定还会砸碗呢,那岂不是浪费了那些名贵的药材?
苏扶楹皱了皱眉,转念一想,说道:“那你叫季宴来,我要他喂我喝!”
没道理他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自己还要听他的话喝这么苦的药。
吃了苦药,总该尝点甜头,不是嘛?
王妈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连打电话给季宴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重复苏扶楹那句话时,王妈差点咬到舌头,磕磕巴巴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来。
“哎呀!季总,你自己来医院看看吧,苏小姐不看到你,闹着不肯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