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紧紧拉住身旁护士的衣袖,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惶恐,声嘶力竭地坚持对护士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啊!她真真切切就是个特务,她处心积虑要害我啊!
你们可不能就这么不当回事儿。你看那个放在床头的杯子,里面的水就是铁证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说不定被下了什么毒药之类的东西。
你们要是不信,就赶紧去做个详细的化验,仔仔细细地检查检查,千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护士轻轻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病人怕是睡得太多,脑子都迷糊了吧。哪有亲生闺女会去害自己亲妈这种事儿啊,这简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在护士看来,母亲如今身体状况糟糕,都没多少日子可活了,当女儿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起了谋害之心呢?
母女之间就算之前有过一些小摩擦、小矛盾,那又能有多大的仇恨啊,不至于上升到要谋害对方生命的地步吧。
俗话说得好,血浓于水,就算有再大的仇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也应该一笑泯恩仇了吗?
护士轻轻地拍了拍白素素的手,安慰道:
“阿姨,您别着急,可能是您最近休息不好,产生幻觉了,您先好好睡一觉,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然而白素素根本听不进去护士的劝慰,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整个人的情绪也越发激动。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握拳,甚至为此发了火,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你们这些护士,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啊?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我说让你们去查,你们就得立刻去查!
你们要知道,群众的要求才是最重要的。我作为病人,把情况如实反映给你们,这是对你们的信任,你们就应该重视起来,不能敷衍了事。
要是因为你们的疏忽,让那个心怀不轨的特务得逞了,到时候出了人命,你们可担待得起吗?”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把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众护士原本还不把这事当成是一个笑话,你给我使一个眼色,我朝你呶呶嘴,她又眨了眨眼睛……
可当白素素义正言辞地把这件事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时,她们一个个都像被施了咒一般,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慌乱。
毕竟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政治问题可是极为敏感的,谁都不敢轻易去触碰这个雷区。
护士长原本也站在人群中看热闹,此时也不由眼神闪烁了几下。
她往四周看了看,见护士们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她咬了咬牙,鼓足勇气走上前,伸出手就准备去拿白素素放在床边柜子上的杯子。
她的心里还暗自思忖着:
早听说这位女同志以前是做宣传工作的干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啊,怪不得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扯到政治层面上,这么会上纲上线。
唉,算了算了,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不能让这位给抓住了把柄,要是真被她揪住不放,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自己这护士长的位置都保不住。
就在护士长的手即将碰到杯子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秦软突然有了动作。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猛地冲到白素素的病床上,整个人趴在上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一声声压抑的抽泣声,那哭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的身子软绵绵地趴在床上,却恰好把护士去拿水杯的道路给严严实实地占住了。
护士长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周围的护士们也都愣住了,纷纷把目光投向趴在床上哭泣的秦软软,心底突然都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莫非这个女儿是捡的?
秦软软双眼哭得又红又肿,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她满脸悲戚,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朝着床上的白素素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呜呜呜……妈,”
秦软软哽咽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苦,
“我知道,我一直都比不上二姐。二姐多有出息啊,风风光光地嫁了一个首长,在外面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我呢,命运就像是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被那万恶的人贩子卖到了山里。”
她哭着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露出那因在山里受苦而变得粗糙蜡黄的脸,
“你瞧瞧我现在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二姐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知道你现在看不上我,这我都理解。可是,妈,你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地诬陷我啊!呜呜呜……”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一些力量。
“呜呜呜,妈妈呀,你就这么轻飘飘地几句话一说,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世上做人呢?街坊邻居要是听了你的话,会怎么看我?
他们肯定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是个坏透了的人。你这是明摆着想要逼死我吗?”
秦软软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几分绝望的嘶吼,
“我可是你的亲闺女啊,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的血。
你以为我愿意被卖到山里去吗?我当时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根本就没有办法啊。我在那山里,吃尽了苦头,每天都盼着能有一天逃出来,回到这个家。呜呜呜……”
秦软软越说越激动,她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朝着白素素走了两步,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仿佛要抓住那一丝被母亲理解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