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弦宫廊前的灯火幽幽。
宫内的灯在男子进去的一瞬间,被人“啪”地一下灭掉。
“怎么没点灯?来人,来......”
魔尊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邬映月看着宫里的动静,不禁有点傻眼。
他这是睡着了还是被打晕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扭过头,看向身侧凭空出现的少年。
“师......不对,巡狱司大人,您刚刚那是......”
敖澈垂眸看了过来:“动用了一点让他睡着的办法。”
“那刚刚你说,这桂花树是鬼族的神树,非鬼族者不可靠近......”
邬映月一遍复述着他的话,一边低下头,看了眼怀中两个安然无恙的小孩。
敖澈淡然道:“骗他的。”
“这会不会不太好?”邬映月有点担忧。
敖澈道:“无碍,这是在幻象中。”
说到幻象,邬映月心中的忐忑瞬间化为心安理得。
“而且,就算骗了也无碍,他已不在世上,不会出来讨说法的。”
邬映月想想,也觉得对。
“不过,你不要把斗篷摘一摘吗?”
清浅的声音传入耳中。
邬映月恍然大悟,弯下腰,刚想把身上的小孩放下来,就感觉一股清冽的气息靠近。
下一瞬,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掀开了宽大的帽檐,微凉的指腹落到她颈间,细致地帮她解开了外袍。
邬映月懵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敖澈已经伸手,把殷玄和殷离抱了过来。
冷寒的气息靠近,小殷离眉心一皱,下意识想反抗,一抬手,就捶到男子紧实的胸膛。
他懵了一瞬,眼底掠过不可置信,想挣扎,却被男子紧紧抱住。
“再乱动,就把你们两个都丢回去。”
敖澈眯起眼,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淡淡的威胁。
小殷离抿了抿唇,心底莫名有些发怵。
“你是谁?”
敖澈道:“刚刚没听到吗?”
“我是鬼族的巡狱司。”
小殷离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小声道:“不信。”
敖澈:“喔。”
说出这话时,邬映月没忍住抬起眼,看向敖澈。
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怎么了?”
邬映月摇摇头,把身后的苍梧厌放下来,抬手指了指这三个萝卜丁。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幻象破除之前,我们要一直带着他们吗?”
敖澈掂了掂自己抱着的两个小人,淡声道:“这两个不用。”
小殷玄虽听不懂他们说的幻象是何物,但一听敖澈说不用带着他们,他小脸绷紧,顿时严肃起来。
“为什么不带我?”
敖澈薄唇微动,幽绿的眼眸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会很麻烦。”
这次幻象的核心,在四师兄身上。
只要带他逃离,幻象便可破除。
只不过......
邬映月和敖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模一样的两人。
这两个小孩体内,应该是五师兄和六师兄的灵魂吧。
否则,以他们少时的性格来说,他们绝对不会对他们两个陌生人这般亲近。
“你们也要跟我们走吗?”
“你们父亲......”
邬映月担忧开口,结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小孩瘪着嘴,葡萄大的红眸中闪烁着点点的亮光。
“我不要和他待在一起。”
“他会欺负我们。”
邬映月道:“那你们,想跟着我们?”
殷离有些犹豫,刚想否认,就看到殷玄小鸡啄米式地点了点头。
“嗯!”
敖澈道:“跟着可以。”
“但需要你们答应一件事。”
殷玄下意识看过去:“什么事?”
“只要你说,我一定能做到!”
小殷玄傲慢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敖澈看着他,轻轻勾起了唇:“第一,你们不许哭。”
“第二,把你们身上最喜欢的东西给我。”
小殷玄一愣,澄澈的眼眸中闪过几分犹豫。
殷离则是皱紧眉,看向旁边站着的女子:“是你的意思吗?”
邬映月一愣:“为什么问我?”
殷离抿了抿唇:“是你的话,我不太敢给。”
“是他的话,我会考虑一下。”
邬映月:“......”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觉得她不靠谱吗!
邬映月一阵气闷,正想转身继续去巡逻,不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姐姐,我的,给你。”
殷玄纠结一会,终于愿意取下自己最喜欢的小玉佩,递给邬映月。
邬映月一愣。
她接过玉佩,下意识看向敖澈。
后者勾了勾唇,从邬映月手中接过玉佩,指尖轻点,一道粲然的青光闪过,下一瞬,地上就多了个和殷玄一模一样的小孩。
殷玄一愣。
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双目失神的另一个自己,眼底闪过微微的疑惑。
“这是......我?”
敖澈道:“总得有人替你们守在魔尊身边。”
敖澈说完,不等殷离纠结,抬手就扯下他腰间的同款玉佩。
同样是青光闪过,邬映月甚至没来得及眨眼,地上就多了个粉雕玉琢的假“殷离”。
“好了,可以走了。”
敖澈说完,轻轻打了个响指。
邬映月不明所以,刚想追问,就瞧见眼前的天地忽然逆转。
天地皆暗,倏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不知从何处折射出来。
明亮炙热的光芒将他们几人包围,邬映月被光刺得什么都看不见。
她下意识抬手,想挡住眼前的光芒。
怎知瞬息间,眼前便换了一幅场景。
-
灼热的气息褪去,刺目的光芒也消失不见。
邬映月睁开眼,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辉煌宫殿,一时有些怔愣。
邬映月低下头,发现自己还换了身衣服。
先前那套玄色制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薄软清凉的粉色裙装。
这裙装,有点像鬼族侍女穿的。
邬映月不自在的动了两下,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金丝木托盘中。
金丝木托盘里放着两方酒樽,酒樽中,红色酒液半满,凑近一闻,还能嗅到些许葡萄的果香。
这是葡萄酒吗?
邬映月不由疑惑。
她这是在哪?
怎么会在这端酒?
师兄他们和桑晚,都去哪了?
邬映月抬眼,看着眼前擦得锃亮的长廊,和张灯结彩的宫殿,眉心微微蹙起。
她端着托盘,想调头就走,却不料刚转身,就被一道俏影挡住去路。
“映月,你也在这?”
“太好了,我以为就我忽然换了个地方,给我吓死了。”
穿着淡粉色裙装的女子抱着把和长相不符的大刀,眼巴巴朝邬映月走过来。
邬映月抬眸,看着那张可爱的面容,眉头的疑惑散去些许。
“阿晚,我们现在这是在什么地方?”
桑晚费力地把刀扛到背后,道:“好像是幽冥宫。”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堆和咱们穿的一样的,她们抱着一堆花花草草,说什么......”
桑晚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终于回忆起来:“他们说,今日是庆典!”
“映月,你知道这什么东西吗?”
桑晚殷切地看着她,还没说完,又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这鬼地方真邪门,我刚还在巡逻呢,结果走到一半,忽然被人敲晕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一睁眼,就到现在了。”
“映月,你说咱们要怎么做才能出去,我有点不想继续了,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这身体也不大好使,笨手笨脚的......”
桑晚有些嫌弃地吐槽着,说完,她单手扛着刀,走到映月身边,捏了下她的腰。
唔。
好紧实的腰部肌理。
隔着薄薄的衣衫,桑晚甚至还能摸到女子锻炼出来的紧致线条。
“你的身材好好。”
桑晚由衷地夸赞。
邬映月看着她的所作所为,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阿晚,我们......”
她换成单手托盘子,另一只手拍开桑晚作乱的“魔爪”。
然而桑晚这次刀也不要了。
她放下武器,腾出手,双眸发亮:“再摸一下下。”
“等我回去了,我也这么练。”
邬映月有点囧:“再摸下去,我们可能就要被困在了。”
“到时候别说回去了,光说咱俩,都要被扣在这做一辈子的侍女。”
桑晚没想到后果这么吓人,她飞快地收回手,老老实实地抱着刀站到一边。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邬映月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她把托盘放到一边,拉着桑晚就准备开溜。
“咱们出去看看。”
破除幻象的关键点在苍梧厌。
她们得去找到苍梧厌......还有其他的几个师兄。
邬映月在脑海里捋了一遍进程,拽着桑晚跑到长廊拐角。
见无人瞧见,她松了口气,打算继续跑。
不料一转身,她就撞到了一堵坚硬的肉墙。
“嘶——”
幻象中,痛感依旧存在。
邬映月撞得鼻头发麻,眼泪险些掉了出来。
来人看着她,似笑非笑地歪了歪头:“这位姑娘,你要去哪?”
略微熟悉的嗓音,略微贱兮兮的语气。
邬映月听着这声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抬起眼,定睛一看,瞧见一张放大的邪肆俊脸。
呃。
这不是前魔尊吗?
邬映月骂了句倒霉,下意识垂眸,看向他身侧。
只见他两侧一边站着一个小孩。
小孩面容精致,模样乖巧,加上打扮的很喜气,看起来很是可爱。
只不过,这种可爱似乎带着几分死板。
邬映月看着他们无神的眼眸,愣了一下。
这好像,是敖澈用殷离和殷玄的贴身用品变出来的赝品......
邬映月多看了两眼,就听见头顶的男子轻笑一声,道:“这位姑娘,你是想做我孩子的后母吗?”
“嗯~鬼族一等侍卫,怎么会在这做端盘子倒水的杂活?”
“虽说出身低了点,但身段不错。”
“姑娘不若跟我回魔族吧,我许你一个侧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