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将嘴唇都要咬破了。
恒天竟然在刚刚那样的境况中还能留下一缕残魂!这难道就是真神的实力吗!
有些无意中被那缕黑气卷过的四大家族之人,不知怎的皮肤就开始收缩干瘪,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枯骨,精气全无。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邪法?竟然瞬间就能将人吸干?!”
一时间原本都在隔岸观火的四大家族之人全部乱作一团。
“裴况!你,你从哪儿招惹来了这么个邪物?!”
那团黑气四处乱窜,众人避之不及,有些躲避不及的人,瞬间又倒下了几个。
“咳咳,诸位,这并非我裴况个人的宿敌与恩怨,这本就是蛰伏在中州的邪神,享用着上仙界的灵气滋养,就是等着今日混战之机,重返神界。”
裴况的气息很微弱,但是众人却听得真切。
“各位,若是放纵了这个邪物的残魂,有朝一日他返回神界,也会为了抹去当年他那些不光彩之事,对上下仙界出手,届时那对中州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本座刚刚与那人交手,都受了重伤,如今恳请大家暂且放下个人恩怨,一起同心协力,先剿灭这邪物的最后一丝残魂,也好彻底去除这一祸根。”
裴况话才说完,柳善渊不屑地嘿嘿一笑,脸上是一副看破此中有诈的自得表情:“裴宗主,虽然这邪物刚刚是伤了几人,但是你说他日后会覆灭中州他就会覆灭中州?
只怕这个邪物的出现,也是你和那妖女做的局,想把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开吧,此时还怂恿我等出手,是想消耗我们的灵力,等下好让这个妖女将我们通通一网打尽是不是?
裴况,你作为凌云剑宗宗主,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你!”庄怀隽听别人这么讽刺裴况,怒火汹涌,也不管柳善渊是什么人,就要抽出兵器上前。
裴况伸出手臂将他拦下。
“师父!”
裴况不语,看了眼怒发冲冠的庄怀隽摇了摇头。
随后他的目光慢慢扫视过在场的四大家族之人,“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认为这是裴某信口雌黄,是裴某算计你们的陷阱?”
四大家族众人看着裴况那副严肃的模样,一时间没人敢答话。
这其中不乏一些四大家族拜入凌云剑宗的子弟,他们有些人打从心底是相信裴况的。
但是刚刚柳老祖都发话了,如果此时支持裴况,那就等同于一下站在了四大家族的对立面,所以哪怕有人愿意相信裴况,也不敢表现出来。
看着全场一片沉寂的众人,裴况似像是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般,没有一个人响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血迹干涸了又再被濡湿,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胸前那片锦袍都干得发硬。
沉默半晌,裴况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当年我在神界看到这方世界几千年才会出这么一个飞升成神的人,感觉天道不公,才自请下界,投胎到这方世界来,想以有教无类之法度化众生。
如今看来,当时的我还是太年少轻狂了!
带慈悲看人,人人可怜;带因果看人,无人可怜!
我现在才真正领悟到天道的玄机!天道不言,无所偏私!既是用情,也是忘情!”
庄怀隽看着他师父像是瞬间苍老了百岁的脸,很是心疼。
斜睨了四周那群伪君子一眼,恨恨道,“师父!不过一缕残魂!四大家族既然不愿动手,我去收了他便是!”
楚澜及时拦下了庄怀隽,“庄师兄,你还是先将裴宗主带回凌云峰治疗,这邪物,让我来!”
“咳咳,你们二人,别争了。别小瞧这一缕残魂,因为已经是真神之魂,只可封印,无法消散了。”
裴况看着还在争到底谁去的二人,无奈一笑。
他轻轻拍了拍庄怀隽扶着他的手后,一用力,将庄怀隽推离了身边。
裴况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双眼盯着那一缕黑气一点一点恢复了往昔的光芒,低声道:“真神之魂,必须由真神来封印!”
说罢他回眸看了一眼楚澜,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还愣着的庄怀隽,眼中的慈爱与不舍满溢,“怀隽啊,记得你答应师父的,可要照顾好凌云剑宗,还要守好这一方平安。”
庄怀隽被裴况的这个眼神看得慌,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了。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师父,师父,你是不是要封印那邪物?弟子这就来助你!”
说着庄怀隽连忙上前,下意识就去抓裴况的衣袖。
谁料裴况的身形忽地拔地而起,衣角从庄怀隽的指尖划过,待他反应过来想要抓紧时,裴况已经悬停于空。
“师父!”
裴况看着自己的徒儿,淡淡一笑,“放心,为师应付得来。”
说罢他看向那缕残魂,眼中似转过了几千年的斗转星移,云海潮生,最后只剩下看尽沧海桑田的淡然。
“曾历天上亿万劫,又游此间千百年。
腰下剑锋横紫电,炉中丹焰起苍烟。
才骑白鹿过四海,复踏鲲鹏游九天。
小技等闲聊戏尔,无人知我是真仙!”
裴况口中念念有词,浓郁的金光从他身上澎湃而出,像是无尽的汹涌浪潮,亮得众人一时间睁不开眼。
那些金光如同有生命般,一下就抓住了那四处逃窜的黑气,将它定在空中,逃无可逃!
裴况看着已如瓮中鳖一样的黑气,淡淡一笑,化剑为指,用尽全身力气向头顶方向一点!
“上神裴况,今奉神界之法,定恒天累世善恶。法通神界,以魂封魂!”
随着裴况话落,那金光直冲苍穹!强大的光芒和威压,压得众人都睁不开眼!
有一抹淡淡的虚影从裴况的泥丸宫处飘出,凝结成一小团精纯的白光,直接冲着那道黑气而去!
黑气似乎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被定在半空只能疯狂地扭动嚎叫着,发出尖锐爆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竟然是上神!裴况,裴况,你疯了吗?!你竟然要对我使用‘以魂封魂’!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以魂封魂会让你……啊——!!”
那道带有恒天最后一点神识的残魂带着不甘和怨恨,被白光瞬间吞噬,一点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