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雪送到医院以后,很快转入监护室内。
漫长的检查过程中,王姐和郭焕之二人守在病房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始终坐立难安。
不久,一位医生出来,王姐忙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医生叹了一声,埋怨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病人才刚刚做完骨髓捐献手术,需要静养休息,你们怎么能把她带离医院呢?”
王姐和郭焕之两人听了,都觉诧异,王姐先问道:“什么骨髓捐献?”
医生道:“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这位病人刚做过骨髓捐献手术,本来要呆在病房里静养身体,留院观察的,哪知道被人接走了。”
“还有这种事?”王姐实在想不到,原来高雪竟骗了她。原来昨天夜里就已偷溜出门,却要说是今天早上去的医院。
郭焕之沉声问道:“她给谁捐献骨髓?”
医生随手一指,指向不远一间重症监护室,随口答道:“不就是那间病房里的吗?姓姜的一位小伙子,好像是叫……叫姜飞阳?”
郭焕之一听,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径自去到那一间重症监护室门口,隔着门上玻璃往里瞧,只见病床上躺着个人,脸上戴着呼吸机,浑身插满管子,床边满是各种监护仪器。
另有一道背影坐在病床边,背对着门,似乎正在削苹果。他一眼就认出那背影就是叶静漪,当下不敢声张,生怕自己在熟人面前暴露了身份。只在心中骂道:“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你把小雪害得好苦!”
这时王姐也已凑到门前往里瞧,问道:“郭董,里面的人你认识?”
郭焕之没有回答,又不声不响走回到高雪病房门口,问医生道:“姓姜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道:“情况已经好些了,身体上没有产生排异反应,造血功能也在慢慢恢复,只是暂时还没有苏醒,医院仍需要继续观察。”
郭焕之只是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如今他已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也不敢再对姜飞阳萌生歹念,因为他已从他外公郭振邦口中听说了姜飞阳的事迹和能力,深知此人不好惹。当下只能憋着一口闷气,暗中生恨。
王姐也已走了回来,问医生:“那高雪呢?她身体情况怎么样?不严重吧?”
医生又对两人道:“不严重,就是骨髓缺失,造血不足,导致贫血昏厥罢了,往后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这期间千万少动,否则影响骨髓再生,将来留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好说了。”
王姐担心影响公司计划,忙又问道:“要静养多久?”
医生道:“十天半个月吧,具体要看她自身的恢复情况。”
高雪出道日程本来安排在一个星期以内,静养十天半个月,必然就会破坏公司的既定计划。
王姐生怕郭董怪罪,只觉脸上又干又烫,小声推脱道:“郭董……这件事我压根一点儿都不知情,全是她自己偷偷干的……”
郭焕之沉着脸,冷声道:“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你也别干了。”
王姐吓了一个激灵,急忙信誓旦旦打包票,说道:“不会!绝对不会!以后我一定加强监管,保证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郭焕之又瞥了一眼姜飞阳病房门,说道:“集团还有事情要办,我先走,高雪的后续情况记得随时向我汇报。”
说罢,不待王姐开口,抬脚就走。
王姐急忙应了一声“是”,声音沿着走廊回荡,飘到郭焕之耳中。
郭焕之下了楼,出了医院,又到停车场钻上车,刚一关上车门,就气得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骂道:“小中医!我***!”
刚骂罢,又痛得“啊呀”叫了一声,嘴里嘶嘶倒抽凉气。立马掀起衣袖来,手腕上赫然一个疤。那是当初在游艇上,被姜飞阳一枚硬币洞穿手腕所留下,虽已经过医美修复,但却没能完全清除,而且伤及筋骨,留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气就犯疼,像患上风湿似的。
郭焕之轻抚手腕上的伤疤,又不免想起在游艇上的那个夜晚。
那时他以为枪快,而且又快又准,却不曾料到小中医竟有如此神通?
若非他外公及时赶到,后来又有他母亲极力周旋,只怕他现在已经埋在南山公墓了。
“外公叫我重新做人,低调处世,得罪阎王也不要得罪他……唉……这该死的小中医……”
“小雪怎会这么傻?竟为他牺牲这么多?”
“我叶文轩又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了?”
他在车上愣神半晌,才终于发动汽车走了。
另一边,医院重症监护室内,叶静漪仍是一刻不离,一直守候在姜飞阳病床旁边。
而另一间病房里,经纪人王姐也始终时时盯着高雪,毕竟她未来前程全都紧系在高雪身上,因此怕出差池,到时在郭董面前不好交代。
这两间病房隔着几间,彼此没有打扰。
叶静漪也不知道高雪住院的消息。
直到深夜,叶静漪困得实在顶不住,就伏在床头柜上睡着了。
不久后,姜飞阳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在哪儿?
姜飞阳转动眼珠,四下瞧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身上满是医疗仪器。他又试着动一动身体,不料浑身骨骼立马传来钻心剧痛,痛得他又是喘息,又是咳嗽。
叶静漪听见动静,坐直身子一看,只见姜飞阳正不停咳嗽,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她又惊又喜,却又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起身冲向病房门口,拉开门朝走廊叫道:“医生!护士!他醒了!快来呀!他醒了!”
走廊上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姜飞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问叶静漪道:“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叶静漪立马回到床边,眼眶里泛着些许泪花,哽咽着道:“有人发现你倒在路边……叫救护车送你来的……你好些了么?”
姜飞阳又合上双眼,努力回忆,然后有气无力、断断续续说道:“我去给我师父买酒买菜……我怎么会倒在路边呢?我师父呢?”
这时医生护士都来到床边,替他检查了一番,又去监测各种仪器上的数值。只听其中一个医生叹道:“奇迹!真是奇迹!想不到你身体竟能恢复得这么快?”
姜飞阳呼吸已经喘匀,却不敢乱动,毕竟身体仍很虚弱,只是问道:“我身体怎么了?”
不等医生回答,叶静漪抢先说道:“医生说你全身骨髓坏死……像融化了一样……骨头里都空了……呜呜……”说着就忍不住哭了。
姜飞阳勉强挤出一丝笑,可是口鼻上仍罩着呼吸机,罩壁上又蒙着一层雾,使得旁人无法看见他在笑。他宽慰叶静漪道:“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叶静漪抹着泪,哽咽道:“要不是高雪的骨髓跟你匹配上,咱们以后就见不着你了!”
姜飞阳一听,暗暗吃了一惊,问道:“我做了骨髓移植手术?”
叶静漪和医生都点点头。
姜飞阳心想:“也许是我修真的缘故,使我身体远胜常人,这才恢复得如此之快……可是……我怎么会骨髓坏死呢?”不及多想,又问:“高雪呢?她身体怎么样?”说罢又忍不住咳了几下。
叶静漪答不上来。
一位医生说道:“她的情况比你好多了,只是没有听从医嘱,擅自离院,造成贫血性昏厥,不久前又被送回医院来,就住在你隔壁几间。”
叶静漪听了,心中大感惊诧,脸上已满是担忧之色,急忙问道:“是真的吗?”
医生道:“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
叶静漪舍不得离开姜飞阳,便说道:“那我一会儿再过去看看她。”
姜飞阳深谙医道,也知道捐献骨髓以后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只担心高雪身子柔弱,比不了修真者的恢复能力,又感念她大义献髓的恩德,便对叶静漪说道:“你去的时候,替我谢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