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飞阳瞅着丹炉腹中的金丹,不解问道:“怎么才是凡品?你不是说,至少也能出灵品么?”
章云逸沉默半晌,忽然说道:“老子差点忘了,这九龙朝鼎是由你血祭的,只能跟你产生联系,因此也只有你才能激发出丹炉的灵性……”
姜飞阳瞧了一眼剩下那一堆花花草草,庆幸说道:“幸亏没有一次炼完。”
章云逸道:“你这炼丹炉,跟我那炼丹炉差不多一个样,一时半会儿竟搞混了。”
姜飞阳问道:“那你的炼丹炉呢?”
章云逸抹了抹光秃秃的脑袋,道:“老子肉身被毁那日,想必是让巫毐给顺走了。”
姜飞阳伸手入鼎,捻出筑基丹来,瞧着金丹问道:“那现在这枚筑基丹,又是哪一阶的?”
章云逸也瞧了一眼筑基丹,道:“高阶。”
姜飞阳问道:“那我现在吃了它?”
章云逸道:“着什么急?你再炼一枚出来,吃灵品的好过吃凡品的。”
姜飞阳又问道:“那我把两枚丹药一起吃了,是不是就能把地基打得更牢一些?”
“那不行。”章云逸把九龙朝鼎塞到姜飞阳怀中,径自到石桌旁坐下,喝了一口白酒,“凡品的药效会被灵品的全盖过去,吃了也是浪费,还不如留着到甲子集上换点东西。”
姜飞阳叹了一声,道:“算下来,这一枚筑基丹造价两三个亿呢,也不知到时能换回什么?”
章云逸道:“看你造化了,这高阶凡品的筑基丹,还是会有不少人抢着要的。”说着,又自顾自喝起酒来,他见姜飞阳正瞧着丹炉发呆,又催道:“愣什么?还有一炉材料呢,到你炼了。”
姜飞阳道:“师父,我体内的真气恐怕撑不了两个小时的三昧真火。”
章云逸招手叫道:“上来,渡些真气给你。”
姜飞阳依言上前。
章云逸一手提着酒瓶子,一手按在他丹田处,立时渡了些真气到他体内。
姜飞阳只觉小腹传来一股暖流,片刻便又生出一种腹胀之感,急忙说道:“师父,够了!够了!再传我丹田就爆了!”
章云逸听了,这才罢手,冷笑道:“你小子,居然才这点肚量?”
姜飞阳不服气道:“我这不才入门吗?”
章云逸掐指一算,道:“从我传你经书至今,也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
“差不多了。可是跟在你身边的日子都没有多少,好长时间都是我自己修炼,自己琢磨。”
“你小子运气已经很不错了,能碰上我这么个师父。”章云逸抿了一口酒,又叹道,“唉,老子却连个师父都没有,也从来没得到任何人指点,还不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要记住,江湖路远,大多时候都要靠你自己一个人走。”
姜飞阳道:“等我活到两百岁的时候,我也不会比你现在差的。”
章云逸道:“能不能活到那时还不知道呢?单是巫毐一人都难应付,如今又冒出一个圣姑来……哼哼,他们能让你活到两百岁?”
姜飞阳已无话可说。
他当然知道巫毐的厉害。
至于另外那个圣姑,扮成穿汉服的小姑娘,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工于心计,可谓略施小计就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当真令人防不胜防。能不能寿终正寝都难说,更别提活到两百岁。
他端起一掌,瞧着自己掌心上仍未褪尽的斑斑血点,暗暗有些后怕。
只听章云逸又道:“炼丹去吧。”
姜飞阳点点头,闷声去水府一角炼丹。
把那些花花草草全都置入九龙朝鼎中,又祭起丹炉,以三昧真火煅烧。
武火煅烧了一个小时,这时章云逸已经喝了不少酒,听他说道:“可以了,转文火吧。”
姜飞阳便收了火势,继续以文火煅烧。
章云逸道:“就这样,再煅烧半个时辰。老子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回来。”说罢,手上提着一瓶酒,径自钻入水帘门中。
水府中只剩下姜飞阳一个人。
一个小时终于过去。
姜飞阳熄灭三昧真火,等到九龙朝鼎彻底冷却下来,仍然没有看见叫花子师父回来,便自己揭开丹炉盖子,又是一片血光映出,伴随着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筑基丹在丹炉内壁滚转不休,单看模样,似乎跟凡品筑基丹没有多大分别,唯一不同之处在于,金丹上已经多了几条血色的暗纹。
“这就是灵品筑基丹了?”
姜飞阳把金丹捻出来,与先前所炼制的那一枚金丹摆在一处,两相比照,细细观察,推测自己炼出的应该是高阶灵品。但毕竟对炼丹一术认知有限,只能等师父回来再做评判。
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人影。
于是他也钻入水帘门中,出了水府。
此时天色向晚,瀑布潭边都不见叫花子师父的身影。当下又不敢出声呼唤,生怕惊动附近的军事基地,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附近树林中转了一圈,始终没有找见叫花子师父的踪迹,心想是不是飞去哪了?于是又只身折返回水府中,吃了一只卤猪脚,啃了两只烧鸡腿,嚼了一把油炸花生,喝了半瓶白酒,吃饱喝足,又继续研究那两枚筑基丹。
“师父炼出的筑基丹,属于是最低品级了吧?虽然是个高阶,想来拿到甲子集去,估计也换不到什么好东西,不如我拿来练练手,回炉重铸试试?说不定能变成灵品。”
心中打定主意,便又将那一枚凡品筑基丹碾成粉末,重新投入九龙朝鼎中。
“再给它加点料试试。”
于是用指甲划破指尖,往丹炉中滴了点血。
“还能再添点什么呢?”
想了一会儿,又把紫金葫芦里的东西全拿出来,摆在面前一件件地打量。
秦王剑、隐身符、雷击扶桑木……
秦王剑是天外陨铁,牙口再好也咬不动。
隐身符嘛……
对于炼丹来说,似乎也没啥用。
这雷击扶桑木倒还行,毕竟是神木。困难时期连树皮都能果腹,吃点神木又有何妨?况且木炭本来也能入药,具有止血止泻的功效。
姜飞阳捡起雷击扶桑木,用指甲刮了些木炭粉下来,一并投入九龙朝鼎中。
觉得还差点意思,又去石桌上提来一瓶白酒,倒了小半瓶的烈酒下去,把丹炉腹中的粉末混合一下,搅成了一团膏泥。
“差不多了……”
合上盖子,又将丹炉抛到半空中,引来三昧真火持续煅烧。不多时,一股奇香弥漫出来,药香当中略带一丝醉人的酒香,又夹杂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怪异。
便在这时,章云逸忽然回来,瞧见姜飞阳仍在煅烧丹炉,炼制金丹,急忙叫道:“你小子搞什么?火候早过啦!”
“没过,刚才那一枚筑基丹早就炼制出来了,师父不在,我也不敢吃。”姜飞阳仍不断催动三昧真火,用下巴指了指石桌面上,“金丹在桌上呢,师父你看看,到底是什么品级?”
章云逸问道:“那你小子现在烧的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带着一股酒香?”说话间已走到石桌边,捡起那一枚金丹瞧着,又道:“不错,火候掌控得不错,是高阶灵品。你小子有点福气,老子当年都没能吃上这玩意儿。”
姜飞阳问道:“那你现在吃还来得及么?”
章云逸道:“来得及,把老子这一身修为全废了,重新筑基就来得及。”
姜飞阳道:“师父,我现在正把你刚才所炼的筑基丹回炉,兴许能变回灵品,你要是想吃,就把那金丹先吃了。”
“老子两百年的道行,元婴期的修为,就为了这么一颗灵品筑基丹从头来过?”章云逸摇了摇头,“不值当。”
元婴期?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
“想不到我和师父竟差了好几个境界……”姜飞阳瞧向章云逸,目中不禁流露崇敬之色。
章云逸叹了一声,道:“好好修炼吧,只盼你有朝一日能青出于蓝,到那时咱俩师徒联手,灭了那一伙草寇,好替你师父一家老小报仇。”
姜飞阳问道:“师父,依你看,那巫毐和圣姑分别是什么实力?”
章云逸皱眉片刻,气道:“巫毐那王八蛋,当初若非沾了老子的光,岂能有他今天?老子当年在山寨上破译经书时,还早他们两年入道呢,不料那草寇头子竟暗中藏私……”
他顿了顿,接着道:“巫毐那王八蛋,算下来也有两百年道行了,从上次交手来看,那厮的修为境界与我相当,怎奈他有不死之身。找不到他的藏魂坛,就破不了他的不死身,老子只有一条命,到底是斗不过他。”
“至于那圣姑,据说她已活了两千余年,乃是秦末汉初人士,工于心计,修为高深,只是未曾见过面,更不知她底细如何?她元神是否也已封入藏魂坛中?成为了不死之身?”章云逸忽然长叹一声,只觉事情愈发棘手,沉默了半晌,才又接着道:“总之她既入了那一伙草寇,势必会与我为敌,你我将来都要更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