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每次听到闻淮砚用带着命令语气的口吻讲话,黎若总是觉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但是今日,听着对方的声音,黎若恍若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贴近门口,将一张小脸贴在门缝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闻先生,我很相信您。”
黎若声音小小的,却足够表示自己的心情。
她长呼一口气。
“只要是您答应我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对不对。”
“嗯。”
低低的,沉沉的,闷闷的一道声音,像是吃下的定心丸。
一时间,黎若尽可能将所有杂念都抛之脑后。
她整个人明显沉静了许多。
但人在面对自己心理阴影的时候,哪里能做到完全镇定。
譬如此时,黎若心还是砰砰直跳,有种下一秒就要跳出胸口的感觉。
黎若抿了抿唇。
她小心翼翼地讲。
“闻先生,这里面好黑,我好害怕。”
像是小时候无数个黑夜那样。
像是自己曾经被关进去的冰柜,像是旧仓库,像是……很多个绝望的时候。
“从前,有只小白兔……”
这一刻,黎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环境中,男人婉转的声音像是一抹阳光。
将她心底某一块地方照亮。
闻淮砚……竟然在给她读故事。
一时间,黎若整个身子都绷住。
她更凑近门板的方向,尽可能让外面声音变得更清晰。
“小白兔不知道为什么……”
闻淮砚的声音是比较清澈的那种,搭配上此时低沉的调子,以及和他本人完全不符的太美好童话故事,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但是这感觉,很有力量。
渐渐地。
心中的恐惧逐渐变淡。
黎若感觉自己原本紧绷的双手双脚,此时也放松了不少。
她静静听着,眼眶一点点变得湿润。
忽的,她想起好多好多上一世的事情。
曾经,闻淮砚确实对自己不太好。
他会将她拖进小黑屋,用那些残酷的手段,来折磨她。
会在黎若说自己想要自由的时候,将她狠狠禁锢在自己身边。
但是……
黎若抿了抿唇,眸底闪过不明所以的神色。
如果闻淮砚对待自己真的那么不堪入耳,黎若改应该是不会在选择靠山的时候,找到闻淮砚。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在某些时候,闻淮砚有点不一样。
自己的生日,除了江落处一家人记得,便只有闻淮砚记得了。
原本每一年的第一天,黎若都会当成自己的生日。
因为她是孤儿,不知道哪一天是自己的生日。
直至被接回黎家,那个陌生的日期才出现。
江落处或许已经习惯了大年初一,所以在黎若真正生日的那一天,没人有任何表示。
黎若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天的天空也昏昏沉沉的,正如黎若的心情一般。
她坐在地下室的小窗户前面,看着为数不多的天空。
黎若想,自己的生日不被记得也很正常吧,正如自己,本就是个存在感特别特别低的人。
当地下室的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黎若原本已经是噩梦再次降临。
当黎若看到闻淮砚手里拎着的小蛋糕的时候,黎若惊呆了。
那是自己第一次,过原本的真正的生日。
不仅仅是这些。
在每一个黎若需要帮助的时候。
在她被黎娆和闻长风送去陪男人喝酒,被拖进酒店房间的时候。
在她被刁难,不知所措的时候。
似乎都是闻淮砚出现解决了一切。
甚至在自己的葬礼。
也只有这个自己曾经视为阎王的男人出现,真真正正掉了眼泪。
视线拉到眼前。
黎若抽了抽鼻子,眼眶越来越热。
“闻先生,您讨厌我吗。”
黎若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微微的颤抖。
外面人一顿。
“不讨厌。”
“那您为什么,总是那样对待我呢。”
为什么总是对我用最难受的刑罚。
为什么总是想要控制我,想要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玩具。
闻淮砚静了下。
半晌,三个字轻飘飘地闯进来。
“对不起。”
只一瞬,黎若浑身动弹不得了。
她听错了么?
对不起……是在闻淮砚嘴巴里面讲出来的?
那个一向觉得自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也会讲出这种话吗。
黎若有些不可置信,她微微张口,下意识去问。
“您说什么。”
话音落下,黎若便自嘲笑了笑。
自己估计是听错了,问这么一句也是多余,那可是闻淮砚,从来都是自视甚高的闻淮砚。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