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声倏地一惊,眼里透出戒备,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和谢明琪一起过去。
“妈,你不要动!”岳广智急忙过来扶住她,把杯子递到她嘴边,“你趁热喝杯奶,妈,你不要担心,爸就是想找谢姨澄清一些误会而已,不会有事的。”
“误会?”梅雨声眼神犀利地盯着儿子,“有什么误会?难道你爸没出轨?”
岳广智神情一噎,堆了笑说:“妈,你先不要生气,这事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坐下来,冷静地商量一下怎么解决,难道您真的想跟爸离婚吗?都五十多岁了还离婚,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哼,你爸出轨还不怕人笑话,我怕什么?”梅雨声语气生硬,抬眸看向谢明琪。
谢明琪浅笑了一下,安慰她:“别担心,我去看看那老东西又想作什么妖!不会有事的,要有事也是他有事!”
梅雨声感觉腰还是很疼,不敢乱活动,只得重新躺了下去:“有事你叫我。”
谢明琪嗤笑一声:“知道了,有事我把你抬过去,我们一起斗渣男!”
梅雨声被她调侃的心里松快了一些,目送她出了房门。
“妈,你趁热喝一口吧。”岳广智殷勤地把牛奶递过来。
梅雨声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起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喘了口气,又慢慢喝完,胸口的寒意被驱散了很多。
“小智,那个贱人走了没有?”
“还……走了!”岳广智眼神躲闪着撒了谎,“妈,你不要纠结那个女人了,不管爸怎么对待她,你才是我妈,才是我爸的妻子,这个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我爸从来没想过和那个女人结婚,所以才没有告诉你。”
梅雨声疲惫地闭了眼睛:“你还在替你爸解释,你知道,对一个女人来说,丈夫的背叛意味着什么吗?”
岳广智默了声,有些不安地审视着母亲憔悴的脸。只是两天,母亲看起来仿佛老了很多,他的心也揪得难受。
“意味着否定了女人的过去,几十年的付出毫无意义;否定了女人的现在,成了人老珠黄的渣滓,再也没有压榨的价值;否定了女人的未来,即便他回归家庭,也缺失了最宝贵的信任。”
梅雨声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震撼人心。
岳广智从没想过这些,他最初发现老爸出轨是在六年前,他刚进公司工作的时候。他很生气,曾厉声质问老爸。老爸向他承诺不会破坏家庭,不会和母亲离婚,他才放了心。他认为,只要不离婚,母亲就没有什么损失。
他作为一个男人,理解老爸的感受,尤其又是老爸心里放不下的白月光,做不到完全不管。
只要老爸还维护这个家庭,不让母亲知道,他也就听之任之了。后来,他甚至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母亲说得这样惊心动魄,他才意识到,母亲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可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他左右为难,心疼母亲的同时,又不得不维护父亲,他们才是一条利益链上的。
“妈,你不要想得这么严重,先睡一觉吧,醒来再说。”他有点坐不住了,在母亲面前,突然产生了深深的愧疚。
梅雨声没有作声,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岳广智待了几分钟,悄悄退了出去。
……
书房里,岳江亭脸色凝重地看着对面翘着二郎腿,笑得不怀好意的谢明琪:“我怎么觉得,我家出了这样的事,你有点亢奋过头呢!”
他忍不住讥诮,随手拿出烟盒,磕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
很快,屋里烟雾缭绕起来。
谢明琪厌恶地皱了皱眉:“你这是想和我谈,还是想赶我走?”
“当然是想和你谈,不过,”岳江亭变得阴沉莫测,嗓音透着寒意,“老陈有没有告诉你,年底他要竞选副校长的事情?”
谢明琪脸色一变:“我们家老陈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早就听到风声,跃跃欲试让老公去竞选,可老公说竞争对手太多,他又没有独特之处,很难胜出。况且他快退休了,何必趟这个浑水。
可她始终不死心,老公教了二十多年学,一直没有升迁,如果当了副校长,即便六十岁退休,还能干七八年,就能给闺女铺铺路,至少找个好女婿总行吧。
“他有没有告诉你,如果我给他们学校一笔投资,他竞争副校长就是稳抓把拿的?”岳江亭眸色一厉,“还有,浅浅的学历怎么来的,你心里应该有数,恐怕也不好见光吧?要是被学校知道了你们伪造学历,非但浅浅被学校开除,老陈也会受牵连。”
“你!你在威胁我?”谢明琪眸中透着怒气和惊惧,神情复杂。
她非常渴望老公能当上副校长,岳江亭如果能给他助力,就是稳稳的没有悬念。她脑海中甚至已经在想象作为副校长夫人,别人投过来的艳羡的目光。
可一想到刚才和梅雨声一起痛骂岳江亭,还在他脸上抓了两道伤痕,她就心虚地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不禁有点后悔,刚才只顾着解气,没有考虑后果,要是没得罪他就好了。
转瞬又惊恐地发现女儿学历的事竟然被岳江亭知道了:“你、你想干什么?”
岳江亭审视了一眼谢明琪的脸色,满意地笑了:“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家的事,你只要做到不插手,不多嘴,就不会发生你不希望看到的事,我也会帮助老陈坐上副校长的位置。怎么选,不用我教你吧?还有,让你那个侄儿,把视频删了!”
最后一句话,音调低沉狠绝,谢明琪听了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不可思议地盯了岳江亭数秒,倏地一哂,语气软了下来:“我知道了,雨声被你吃干抹净,一点儿也不冤,哪怕是我,也玩不过你这只老狐狸!”
“过奖过奖!承让承让!”岳江亭脸上浮起由衷的笑意,朝谢明琪一伸手,“慢走不送!”
谢明琪出门前又不放心地回头确认:“你真的能帮老陈竞选成功?”
“当然!”岳江亭哂笑,吐出一口悠然的烟圈,“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你应该懂。”
谢明琪去客厅里拿了包准备离开,最后抬眸看向梅雨声卧室门的眼神,充满了歉疚。
心里暗忖:”雨声,不要怪我见利忘义,我也是没办法。对不起,我还做不到为了你牺牲我们家老陈……”
她扭头逃也似地跑了。
梅雨声等了很久,不见谢明琪回来,心里有些担忧,竖起耳朵倾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伸手摸到手机,给谢明琪发信息:“明琪,你和老岳谈得怎么样了?”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收到谢明琪的回复:“抱歉,雨声,浅浅忽然有点事,我急匆匆回来了,没来得及给你说一声。”
她没有提和岳江亭谈话的事,梅雨声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追问。
已经拖着谢明琪陪了她大半天,还帮她吵架骂人,很消耗体力的,让她回去歇着吧。
反正这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她想问问浅浅怎么了,又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况也帮不上,索性放下了手机。
外面天色暗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进来,仿佛全家人都把她忘了。
心里泛起一阵悲凉,活动了一下腰部,还是很疼,她有点害怕了,要是真伤到,恐怕要休养很久。
如果瘫痪了怎么办?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被心里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住了。
现在的她可经不住这种灾难,本来就够倒霉了,如果瘫痪在床,眼睁睁看着小三在自己眼前晃悠,还不如杀了她痛快。
敲门声响起,梅雨声期盼地望过去,儿媳沈莹莹探进头来:“妈,你醒了吗?饿不饿?”
梅雨声感激地鼻子发酸,像看到了救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