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谢明琪一把抓住梅雨声的双手,眼神迫切地望着她,“我知道我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太自私了!可是,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盼着老陈升职,他已经五十三了,再抓不住这次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我倒不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而是为了浅浅!”谢明琪晃了晃梅雨声的手,声音透着哽咽,“那孩子从小就没心没肺的,不好好学习,勉强找了个学校上,最后还有一科没有参加毕业考试。没办法,我才疏通了关系,给她补考,其实她还是有一科不及格的,算是花钱买了分数。”
“唉,我也拿她没办法,我就是希望,老陈当上副校长之后,过两年能让她当个教课的老师,或者找个条件好的老公也行,那样我就放心了,这辈子也别无所求了。”谢明琪落下泪来,泪珠滴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我们都是当母亲的,为了孩子有个好前程,什么委屈都可以承受。”
“雨声,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向你开这个口。”谢明琪见梅雨声面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慌了,“我理解你的愤怒,你的憋屈,否则前几天我也不会那么帮你。可是,今天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你现在离婚,老岳肯定迁怒到我身上,就不会再帮助老陈竞选了。”
“我以为离婚是个漫长的过程,光是找到他的把柄还不定什么时候,前期才没有想很多。见他欺人太甚也跟着生气,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拿到了他的致命把柄,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随便你想什么时候开膛破肚都行,他绝对不敢投鼠忌器,你要什么他都会乖乖地给你。”
“而且,现在我们拿捏着他,他就不敢不给老陈投资!他每天也会过得心惊胆战,我想想就觉得解气!你难道不想多体验一下猫戏老鼠的感觉吗?”
“如果你离了婚,把账本还了,他肯定憋屈暴怒。他没办法报复你,就会迁怒于我们。给老陈投资?想都别想!他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即便闹到最坏的结果,最后两败俱伤,你把他送进监狱,老陈的竞选不是也泡汤了吗?”
“雨声,我不是要求你原谅那个老渣男,只是要你拖几个月离婚。”谢明琪说的嘴巴有点发干,梅雨声还是一声不吭,不禁有些急躁,“只要年底竞选一结束,我帮你起诉他!好不好?雨声,你帮我这一次吧?我难得求你一次,你就忍心不管我吗?”
梅雨声心乱如麻,她理解谢明琪的心情,也真心希望陈涓生能当上副校长。
可是,让她再忍耐四个月!
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不要说四个月,就是四个星期,她都难以接受。
这四个月她要一直住在秦楚这里吗?
要不然,难道她还能回到那个家里,若无其事地过日子?
那样,她现在掌握的一切先机都将失去,她拿到的把柄也会被岳江亭抢走,越是拖延,越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想出对付她的办法。
她的心也承受不了长时间的马拉松考验,甚至,她一点儿也不怀疑,岳江亭为了自己的利益,会让她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
她也不愿意再浪费四个月的时间,离婚后,她要开启新生活,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人生需要尽快重启,她没有勇气和力量继续消耗下去。
可是,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梅雨声幽黑的眸子里闪着挣扎的神色,嘴唇颤抖,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
她怕一旦答应,马上就会后悔。
“雨声,”谢明琪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的眼睛,等了一分钟,就像等了一个小时一样漫长,“如果你怕被老岳抢去账本,我帮你保管,准保他找不到!行不行?”
见梅雨声还是不吭声,她不觉来了气,一下子甩开梅雨声的手,语气里充满了怨气:“你不答应是吧?好,我明白了。”
她的声音冰冷又疏离:“是我不自量力,不该来求你!半辈子的姐妹了,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就这一件事,你都不肯答应。我算是明白了,和自己的利益相比,朋友算什么,闺蜜算什么!”
梅雨声的泪滑下脸颊,心被她的声音冻住了。
“为了我,你连忍耐一段时间都不肯,又不是让你不离婚了,只是等四个月还等不了吗?要知道,很多离婚,光过程就拖一年半载的,你以为那么容易,你提出离婚,一个星期内就离了?”谢明琪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何况老岳拿不到账本,也不可能轻易妥协,你斗得过他吗?”
“早知道求你一点用没有,我就不来了!哼!”谢明琪恨恨地甩了甩手,抬脚往门口走。
实际上她害怕在电话里说,梅雨声拒绝得更容易。两个人面对面,梅雨声就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可梅雨声的沉默更令她愤怒和抓狂,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琪。”梅雨声一把拉住她,嗓音干哑,“我不是……”
谢明琪一下子停住脚步,眼里闪出惊喜的亮光:“你,你答应了?”
梅雨声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你先坐下,我们慢慢商量,不要急。”
谢明琪表情陡然失落,眼神复杂地观察了一下梅雨声,想了想,又重新坐下,开始语重心长:“雨声,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口不择言。我是这么想的,反正老岳不可能答应短期内离婚,你越是逼他,越是让他狗急跳墙。与其这样,不如先拖着他。”
说着话,她不断审视梅雨声的脸色:“他答应把别墅的按揭处理掉,给你打电话了吗?”
梅雨声摇了摇头,轻咬着下唇。
“看吧,我就说嘛,他才不会利利索索地把别墅给你,不定憋着什么坏招呢。你跟他斗,根本没有胜算!”谢明琪好像找到了确凿的理由,激动地两手拍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慢慢来,先稳住他。”
“现在已经拿到了那个账本,不可能稳住他了。”梅雨声深呼吸了一下,“他一天拿不到账本,一天就睡不安稳,你觉得他能给我多长时间?”
谢明琪神情一滞,眼珠转了转:“反正,他一天拿不到账本,一天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就在这里住着,跟他耗!”
梅雨声倏地一笑,笑容透着凄凉:“耗不了的,这事只能速战速决,难道你想让我把账本再还给他?”
谢明琪眼神闪烁:“当然不能还了……”
梅雨声认为没有两全其美的选项,她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这时候密码输入的声音传来,梅雨声眼眸一亮。
秦楚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西装,神采奕奕地走进来。
谢明琪震惊地瞠目结舌,指着他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好!”秦楚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唇角噙笑,深邃的眸子转而望向梅雨声,“姐姐,你跟你闺蜜介绍过我了?”
梅雨声看到他的笑容,心里的慌乱顿时消散了很多:“算是介绍过了吧,不过……”
“雨声,难道他就是你说的弟弟?”谢明琪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这么巧!”
又转头问秦楚:“你不是秦律师的二叔吗?还帮我们开保险柜,你,难道早就认出了雨声?”
秦楚含笑点头:“是啊,我见到姐姐的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哦——”谢明琪恍然大悟,“所以你才愿意帮助我们,对吧?”
“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会住这么好的别墅?你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还有房子啊?你的老婆孩子住在哪里?”谢明琪又开启了连珠炮的几连问。
“我是个码字的,只有这一处房子,现在单身。”秦楚回答得简明扼要。
谢明琪盯着秦楚,努力消化了一下信息,又转头困惑地看着梅雨声。
秦楚看出了梅雨声的神色有异,困惑地望了望她们:“既然来了,晚上留下吃饭吧,姐姐说给我包三鲜肉包吃。”
说着,他去衣帽间换衣服。
谢明琪还在惊愕中,难以回神。
等他穿了一身舒适的休闲装出来,闲聊了几句,谢明琪才恢复了正常。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聊什么呢?”秦楚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眼睛却注视着梅雨声,他看出了她眉宇间锁着的忧郁。
谢明琪咬了咬唇,说出求梅雨声暂时不要离婚的话。
秦楚越听神色越凝重,最后,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不行!姐姐离婚绝不能拖,我会帮她在一个星期内办完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