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惜寒当然知道城堡主人正在窥视着他。
其实就算没有人盯着他,他也不会占人家便宜。
他打算以物易物,假如弓臂合手的话。
“有人吗?有人吗……”
晏惜寒连喊数声,只有余音在空旷的城堡上空回荡。
他发出无声的失望叹息。
他知道,如果茅草屋背面有人,就能听见他的声音。
没人应答,不是因为他们没听见,而是他们不想与他照面。
毕竟在河岸边有三个流放者被杀,其中一人看上去还非常强健,他是敌是友很难让人决断。
晏惜寒瞬间有了主意,只见他手一扫,一个简单而轻快的动作,弓臂便拿在手中。
他试着弯了弯弓臂,感觉一下弓臂的弹性和硬度,还可以。
如果安装上韧性超强的弓弦,它可能就是密林中活物的克星。
既然城堡主人在窥视,他索性举着弓臂喊道。
“我需要这张弓,但我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这张弓臂的价值,我留下这个。”
晏惜寒摘下脖子上的蟒牙,举了举,好让窥视他的人看到,然后把它挂在着了茅草房墙壁楔子上。
“懂行的人会喜欢的。”
晏惜寒离开城堡时,顺手把墙壁下丢弃的两支箭矢拿走。
箭矢只有尖头,没有箭羽,他不知道箭矢主人为什么要丢弃它。
他走出城堡,也没见有人跟踪。
一路返回到河流处,仰头看看太阳倾斜方向,已经是中午了,肚子也饿了。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先是用水润了润咽喉,然后就着水壶里的水吃饼干。
吃完饼干,他收起了饼干盒和水壶。
他想了想,拿起那张弓臂,开始试着给弓臂上弓弦。
他接连试了好几根,终于上了一根与弓臂相匹配的弓弦。
他用手指勾住弓弦,“啪啪啪”,试射了几下,他竟然听见弓弦发出美妙的嘭嘭音。
紧接着,他站在大石上用顺手牵羊来的那两支箭矢,拈弓搭箭,试着射击。
还行,虽然准头差一些,但箭矢射出去时,挟带着充满力道的轻微呼啸声。
晏惜寒自我感觉良好,只要稍加训练,他自信就能掌握基本要领。
已经午后了,他想早一点返回断壁,他担心双肩包的安全。
如果自己能有像城堡那样一间茅草房,把自己安顿下来,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心里想会有的,一定会有。
他把东西收拾好,新做成的弓箭也背在背上,沿着原路往回返。
他想把昨日黑曜石处那个家伙也拽进深水里,让湍急的水流把他带到大海里。
这样,等水流清洁后,他可以在任意河段取饮用水。
他的目光穿过森林,已经看见前面黑乎乎一片,黑曜石那个地方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忽然,他愣住了,大张着嘴,满脸惊愕。
尸体位置空空如也,那个家伙的尸体不翼而飞。
那抹匪夷所思的神情再次跃然脸上,那个年轻汉子卧倒的地方空无一人,尸体不见了,怎么可能呢?
难道是被河水冲走了?他摇摇头否定了。
河水没有暴涨,尸体又那么沉,不可能被河水带到下游。
可不是被河水冲走,尸体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难道被密林里出来的野兽吃了?但他又摇摇头否定了。
晏惜寒没看见尸体趴卧的地方有啃食的痕迹。
即使是吃得再干净,现场也应该留下残羹剩渣,地面会被造得血肉横飞,埋了咕汰的。
干干净净的现场,说明尸体没被肉食动物吃掉。
晏惜寒赶紧跑过去查看,他的眉头渐渐皱紧。
浅滩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拖痕混合着血迹,清晰可见。
难道尸体真的被肉食动物拽进林子里吃掉了?
吃掉了倒好,免得再弄脏了自己的手。
他踏过那抹拖痕往前走去,可仅仅迈出两步,他就突然顿住了脚步,眼里那抹匪夷所思的神情猛然间变得凝重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的现场拖痕,不知怎么使他陡地感到不太对劲,他不由得扭转身体,把疑虑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抹拖痕上。
拖痕向密林里延伸毫无疑问,最终拖痕消失在森林里。
但他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野兽拖拽的痕迹,他感觉痕迹是用双手抓挠着地面,拖拽着整个身体造成的。
他后退两步,圪蹴下,仔细观察着往树林里拖拽的痕迹。
痕迹里渗透了沥沥血迹,看了让人遍体生寒。
晏惜寒眼睛盯着痕迹,脑海里立马闪现出一个浑身是伤的裸体男人,忍受着钻心的伤痛,顽强地一下又一下向林子里爬去。
他的身后,顽石那坚硬的棱角和那一丛丛拦路荆棘上,留下了一道道渗透着鲜红血迹的毛骨悚然的斑痕。
蓦地,他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他确信“死”了的那个人又活过来了。而且他一活过来,就想离开浅滩这个潮湿而又危险的地方。
怎么会呢?
他先前查看过,明明没感应到他有一丝人的活气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死人啊!
晏惜寒抬起头,把目光移向密林深处,他能去哪儿呢?
他的笑容慢慢地被收敛起来,站在原地犯起了难。
他心里很纠结,很矛盾。
如果没有外人帮助,那个家伙即便活着,也不可能活下来。
暂且不说整个密林之中充斥着肉食动物,那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那些凶猛而恐怖的猛兽撕碎吞食。
单单凭他受那么重的伤,如果没有外援帮助,就会不断恶化和感染,最后不治而死。
如果天气一直晴好,他还能多活几天。
就是多活那几天,那也是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一旦遇上雨天,被雨水一浇,结果可想而知,各种病毒和病菌立马从伤口处侵入。
或许雨停了,他也成了一具死尸。
此外,他赤裸着身体,很难阻挡密林里那些有毒蚊虫叮咬。
一旦感染上病毒,在这缺医少药的林中,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放长条儿,而且是很痛苦地死去。
想想这些,就令人不寒而栗。
难怪管理局黄警官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