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玫瑰花变成数道红线缓缓流下,最后形成一道血帘,遮盖了整个面颊,染红了颈部和胸襟。
刀疤脸心中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两个所谓赏金男女打哪儿来?”
晏惜寒原本平淡的眼神里再次流露出一丝渴望。
刀疤脸捋捋湿漉漉的垂发,“那不清楚。他们只说走哪儿,哪儿是家。”
“刀疤,你们对扎罗岛和梦幻之城了解多少?”
“大概和你一样多吧。”
“只是知道有那么一个神神秘秘的‘梦幻之城’,可谁也没见过它的真面目。”
“来之前,八荒大陆所有地图都仅仅标注扎罗岛,没有详细介绍的任何资料。”
刀疤脸很无奈地耸耸肩膀。
“可能都没你知道的多。”
“不过,的确如此,就是这样。”
晏惜寒轻叹一口气,眼中掠过一抹失望。
“刀疤,那么,你对赏金猎人搜捕流放者知道多少!”
“不多,仅限于昨天那次一面之缘。其他都停留在想象之中。”
“赏金猎人!”
晏惜寒嘴角轻扯,眼中露出一抹嘲讽。
“好优雅的名字,听起来很崇高。”
“但真正的赏金猎人是专门帮助警察局搜捕那些被悬赏的通缉犯的,可扎罗岛上‘赏金猎人’所干的勾当却是搜捕流放者,然后把他们当作牲口一样贩卖。”
“他们叫赏金猎人,简直玷污了这一神圣称号,不如叫他们‘绑架者’或者‘绑匪’更名副其实。”
刀疤脸颇有同感,赞同般地点了一下头。
“这他们眼里,搜捕流放者去换钱,就如同用被通缉者换取赏金一样,他们认为没有什么不同。”
看来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净土,扎罗岛也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只不过扎罗相对封闭和落后,而且物质极其匮乏,就连男人女人穿过的肮脏内裤都成了稀罕之物。
晏惜寒很赞赏刀疤脸的观点,微微点头。
“说到用流放者去换钱,这个‘钱’你知道多少?”
“可能没你知道的多,仅此而已。”
刀疤脸并没有感到害羞。
“钱!”
一丝疑虑从晏惜寒的眼底掠过。
“是八荒大陆币吗?”
“怎么会呢!”
“扎罗岛与世隔绝,八荒大陆除了这个岛名,一切都讳莫如深。”
“听那两个赏金……啊不,绑架者说,岛上通行一种龙币。可能城堡里的人知道的更多。”
“龙币?”
晏惜寒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神态。
“是像龙一样的币,还是币上印有龙的图案?”
“还有龙币的质地是怎样的?纸币?金币?银币?”
晏惜寒那充满了遐想的眼神望向刀疤。
刀疤脸只能冲他摇头,他仅知道‘龙币’二字而已。
若想知道更多扎罗岛上情况,眼下没有人能比黑水河城堡主人更清楚的了。
看来有机会还得再探城堡,无论如何与城堡主人见上一面。
天色已经不早,夕阳就快落在起伏有致的树梢上,余晖把整个森林渲染成了柔和的橙黄色,斑驳的光影泼洒在翠绿的土地上,随风飘舞。
画面祥和而安静,丝毫看不出来前一刻,就在这片静谧的树林里,上演着怎样惊心动魄而又殊死搏杀的场面。
晏惜寒把兰博刀用脚踢给刀疤脸,刀疤脸捡起并站立起来,双手垂下,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面前,如同受降仪式
“光头和雀斑的兰博刀是我缴获的,我就留下了。”
“雀斑需要你的帮助,你走吧!”
“刀疤,从今天开始,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
“记住,做人要心存善良,否则不如做牲口。”
螃蟹过河随大溜,识时务者为俊杰。
刀疤脸已经服服帖帖的了,没必要再与他过不去。
晏惜寒瞥了刀疤脸一眼,看见他面孔出现如释重负的表情,转身离开了。他就这么走了,直接把刀疤脸凉在了那儿,如同空气。
刀疤脸望着晏惜寒离去背影,脸上露出一抹哀伤的笑容。
夕阳无遮无掩地倾泻而下,就在晏惜寒消失的刹那间,头顶上的阳光把他的背影清晰地洒落在树前那块空地上。
就在那一瞬,他的身影宛如帝王般昂首挺立。
晏惜寒往回走,路过蟒穴那条溪流,看见那具四肢残缺不全的尸体,是被蟒蛇甩在溪流岸边的光头。
他衣裳尽碎,几近裸体。
容貌尽毁,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鼻梁、口腔和下巴塌陷、凹瘪,狰狞可怖。
左眼瞳暴鼓,瞳孔里一片惊骇,像浪涛拍岸。
右眼眶空洞,却血红一片,像燃烧的火焰,看着活人。
恐怖狰狞歪斜的嘴角,却是在笑看着他争斗的这个世界,仿佛讽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迷失者,该停止争斗,迷途知返了。
晏惜寒心里哀叹一声,活法自己可以选择,但死法却无法选择,残酷啊!
冰凉而冷酷的世界。
晏惜寒携带三把兰博刀,先是回到他击败雀斑脸的那片树林,寻回了那把木质短矛,雀斑脸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概让刀疤脸给接走了。
虽然他们两兄弟才刚斗嘴很凶,但可见两人关系还是杠杠的。
短矛虽然不是钢铁铸就,但它功不可没。
晏惜寒爱惜般地仔细端详着,就像看着自己心爱之人一般,表面坑坑洼洼布满刀痕的棍棒,温柔如水的眼里竟然露出了一丝心疼。
他回到四人战斗开始的那棵古榕附近,那两条大草鱼和帆布包依旧挂在那棵树上。
不远处,他的那个双肩包依然搁在古榕树下。
他把光头和雀斑脸的兰博刀小心翼翼地收好。
在这个岛屿上,什么都缺,可能钢铁铸就的兰博刀更缺。
他爬上古榕,又砍断了一些他能带走的气根滑了下来。
他又累又乏,似乎眼睛一闭都能睡过去。但他知道他不能睡,他还依然处在危险之中。
他坐在刚才三兄弟坐的那根树根上,吃了备用饼干,喝了水,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便携带这些东西返回了峰顶的窝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