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仆人又有了动静,叹息、唏嘘不断。
“抄家?”
老太把龙头拐杖使劲往地砖上那么一杵,“嗵”地一声震天响,凹陷的眼睛蓦然射出一道寒光。
“谁给你们的权利,来抄我褚家的财产?”
“在梦幻之城,没有九个主事人的决议,什么都不是!”
老太额上仅有的两根青筋爆了出来,但霜白头发没乱一丝,身体也没摇晃,那双深陷眼窝的浑浊眼眸稳稳地瞪视着晏惜寒。
她在与对方叫号,心肠压根没打算软下来。
“老夫人,你是不是没看清楚眼前态势。”
“现在,在梦幻之城,我晏惜寒就是一言九鼎,九个主事人定事的时代已经翻篇了。”
晏惜寒突然站起,冷冷地盯着老夫人,眼中射出的光更寒。
“八荒大陆有句古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可你为老不尊,纵容你儿子、孙子孙女残害了多少流放者,做了多少血腥事,简直罄竹难书!”
“如若不是因为你年岁已高,本城主可不会惯着你,任你在我面前耍横。”
“来人,把老夫人驾到一边,打开褚家金库。”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狂妄的暴徒!”
老太婆的固执像马蹄铁的硬壳。
说话间,老太婆高高举起龙头拐杖照着晏惜寒的头部狠狠劈了下来,力大势猛,听“呼”地尖啸风声,就知道老太婆用了全力,非要一拐打死晏惜寒不可。
看着老太婆精明强悍,怎奈性子还如此暴躁泼辣,也不怕一下子闪了腰,折了寿。
可她忽略了旁边一双一直紧盯着她看的绿眼睛。
就在老太婆沾沾自喜手中拐要落下的刹那间,突然,一道黑影以疾风的速度猛地扑上来,血盆大口直奔老太咽喉,吓得老太婆忍不住“啊……”地大叫一声,本能地往后一闪,却不料慌乱之下身体不稳,整个人连同手中拐杖向后摔去。
“啪~”,老太婆的脑袋撞在一个八角石质大花盆上。
随后,身体歪斜着呈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闭眼躺在地上。
几乎同时,她手中拐杖则抽在相邻的另一个大花盆的边沿上,“咔嚓”一声响,龙头拐杖如同朽木从中间折断,木屑碎茬迸溅。
看似如此结实的拐杖却这么不经磕,如同老太婆早就被岁月掏空了的身体一样。
老太婆脑袋的硬度可没马蹄铁的硬,当即,老太婆后脑勺被撞了一个大窟窿,顺着窟窿往外直喷血,而拐杖也被抽折。
老太婆身体陡地机械般地抽搐一下,再也不动。
追风嘴里发出无声咆哮,围着老夫人身体转了一圈,然后昂头看看晏惜寒,像是在解释,我没想咬死她,只是想吓一下她,谁知道她自己磕死了自己。
马迪华望向老太躺的那个地方,嘴里喃喃自语。
“你以为你是谁?”
“不就是一个倚靠压榨劳工的鲜血和生命富裕起来的寄生虫吗?”
“大人惯着你,森林狼可不惯着你。”
“你死了,正好除去了一个老祸害。”
雷金克疾步走上前,探探鼻息,摸摸脉搏,然后朝晏惜寒轻轻摇摇头,老太婆气绝身亡。
褚府老夫人一死,那些仆人开始焦躁不安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神色要复杂有多复杂,能不能留在府里谁都没底。
魏大海急忙走上前,弯腰对晏惜寒耳语道。
“城主大人,褚家无人了。”
“褚家两个公子都没有婚配,那个女儿也是水性杨花,没找婆家。”
这下省事了,所有难题都让森林狼那一扑给解决了。
“申家录!”
晏惜寒大喊一声。
“小的在这儿。”
申家录一边应道,一边从人群后面跑过来。
“城主大人,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一死,褚家没了主事人,管家语气立马陡变,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褚家还有什么人啊?”
“回城主大人,直系亲属一个都没了。但旁系亲属还有一些。”
“申管家,旁系亲属那就算了。”
申家录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连声道:“是是是。”
晏惜寒瞥了瞥惊魂未定的众多仆人,一扫先前冷酷般的严肃,脸色变得温和了许多。
“从现在起,褚府就变成临时城主府邸。”
申家录闻听,心中大吃一惊,脸色立马变得比踩了狗屎还难看。
他原本认为褚家没了主事人,他可以褚家大管家的身份主事褚公馆一切事务,这下全泡汤了。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到的褚府,也不知道褚府给不给你们发工钱。但从今天起,愿意在城主府邸干事的,一律从优发给工钱。不愿意干的可以离开。”
褚府下人虽然额上没烙字,但都是奴隶身份,出不得府的。
原本以为褚老太婆一死,他们都难逃当奴隶的噩运,都在为悲惨命运暗自哀伤,哪儿知道峰回路转。
城主大人不但要放了他们,还给他们发工钱,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原来他们也可以有钱赚啊!
他们一个个转忧为喜,人人一副欢天喜地的面孔,没人再去关心死去的那个褚老太。
看来平常这个老夫人对待下人就不怎么地,要不怎么没有一个人为她忧伤,为她难过?
就连她身边的两个丫鬟身子一扭,躲开了,连一点点不舍和留恋的眼神都没有。
或许她的离世,正是褚公馆仆人期盼的。
晏惜寒讲完,把头扭向申家录。
“把愿意留下了的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去安葬老夫人。记住,必须火葬。”
“她的旁系亲属愿意保存骨灰的,把骨灰交给他们。不愿意,把灰烬埋掉。”
“第二拨人,把整个府邸清理一遍,必须彻底清理,褚家人的个人物品都要从房间拿走,怎么处理,随你们。”
“然后,本城主派人安排空出来的房间。”
“城主大人,小的这就安排。”
申家录跑一边分人去了,基本上让女人清理房间物品,男人负责安葬老夫人和清理地面血迹。
晏惜寒看看尸体,晦气,他走到一边,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