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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跷的事情谁也没法解释,那天冲进老家的那只狗,居然没有人知道是谁家的,竟然把朱半仙和冷胖都给咬伤了。

那场面,张亮从未见过,在场的人无不惊恐万状。真是作孽啊!

平时胆大的冷胖也是大惊失色,被吓得瘫倒在地上。在场的张雨眉见状,恐伤及他的两个孩子,就用身子去挡狗,可狗咬的偏偏是朱半仙和冷胖那两个女人。

这件事真的太诡异了,寨子里传的版本很多,更加深了事件的神秘色彩。

“张嫂是个好人,好人应该得好报,儿媳怎么可以让朱半仙去老婆婆的灵堂上做课呢?”寨子里的杨二妈对跟她唠嗑的人说。

“就是,张嫂那么好的人,阿胖还去她的灵堂上闹,请那朱半仙搅和,不应该啊。”邻居李婶不满地附和着杨二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开了,都认为冷胖对婆婆不好,有的甚至认为冷胖懒馋且邋遢,就是因为张嫂对她太好,惯坏了。

但无论人们怎么议论,张嫂还是走了,永远的走了。张家没有张嫂,家还是家吗?张嫂的老伴张木匠还在,但张木匠替代不了张嫂啊。

这段时间的奔波劳累,张亮在迷迷糊糊中,仿佛回到了母亲在世时的那些时光。

张嫂这一辈子,为人敦厚勤劳,一生从事农业生产劳动,靠劳动、靠双手,精打细算。她的童年和青年,因为匪患、水灾,搬了3次家,盖了3次房,2次是瓦房。

张嫂的一生都在为这个家。为老,伺候老婆婆无怨无悔;为小,养大6个孩子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为夫,服侍丈夫无微不至,端屎端尿,打柴做饭,难计其数。

风风雨雨几十年,张嫂始终是张家的主心骨,里里外外全靠她操持。

她的丈夫是木匠,长年在外奔波,靠小手艺赚点辛苦钱,补贴家用,但这个家里里外外就是张嫂在操持,几十年的辛劳,数不清的汗水和眼泪。

在张嫂的呵护下,6个孩子都长大了,无论是在外工作,还是在家务农的,都已经成家立业。

最小的儿子就是张雨眉,随父母在老宅一个家里居住,其他儿女都已另建新房,自立门户。冷胖就是五弟张雨眉的老婆,从一个偏远的山寨娶进张家门的。

冷胖从小生活的寨子,坐落在哀牢山脚下,寨子名就叫山脚寨。山脚寨通往山外的道路崎岖坎坷,羊肠土路,交通极为不便。

寨中无学校,孩子读书难,信息闭塞,观念滞后。整个寨里,仅有极少数家庭条件好点的男孩,由家长送去山外上学,但能到初中毕业的也很少。

冷胖没有上过一天学,不认识汉字,但会使用手机,会刷抖音,会用钱,能说会道,口才好。

前不久,冷胖的母亲因病去世了,还不到60岁。

寨子里的人,都叫冷胖的母亲李婶。有人悄悄透露,李婶的丈夫是个酒鬼,成天好吃懒做,十有九醉,从不干农活,就连他喝的酒、抽的烟,都要老婆挣钱买来给他。

冷胖和她的三个弟妹,不读书,也不干农活,漂游浪荡,游手好闲,无形中就养成了油嘴滑舌、撒泼无赖的性格。

嫁给张雨眉之前,冷胖就已经有了相好的了,并到了男方家住上了,但因好逸恶劳怕干活,整天睡在家里,最后被男方父母逐出家门。

冷胖嫁给了张雨眉后,一起生活了近20年,育有2孩,一男一女,大女儿在上大学,儿子初中辍学在家啃老。

这些年,这个家全靠了张嫂,里里外外,操碎了心。

冷胖家住的那间老屋,屋顶漏水,屋山沟进水,张嫂一把年纪都要爬高上梯,修缮到位。

张雨眉长年在外打工挣钱,供上大学的女儿,养冷胖和啃老的儿子,压力山大,苦不堪言。

“阿亮,你们弟兄姊妹都会过了,帮帮小老五家,一家人要互相帮助啊!”

这句话张嫂不知对大儿子张亮说了多少遍。

每次家庭聚会,张嫂总爱唠叨一些在儿女们看来鸡零狗碎的事。

说实在的,风风雨雨这些年,张家弟兄姊妹无论多困难,帮五弟已经够上心了,不然母亲张嫂这一关如何能过得去。

晚辈中,包括孙辈、曾孙辈在内,哪个不地道,张嫂都会毫不留情面地数落一番。

张家的人,有困难帮归帮,但懒馋奸滑不干活,浪费铺张大手脚,张嫂从来都不留情面的。

冷胖从小养成陋习,积习难改,自然少不了经常会被张嫂数落,小肚鸡肠的她没少记恨张嫂。

张嫂膝下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中有的也是爷爷奶奶辈了,张家已然四世同堂,张嫂赶上了盛世,享受着天伦之乐。

唯一的女儿远嫁他乡,极少回家。五个儿子娶回五个老婆,有了五妯娌,冷胖是五妯娌中唯一从未上过学的,但也是口才最好的,脾气最蛮横的。

张亮和妻子李淑萍在外工作,与张嫂和家人相聚较少,矛盾也少。

在家里的四妯娌,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家庭,不同经历,不同文化,虽然妯娌们不在一个家,但在一个寨子里,大小节日也会聚在父母身边,因此妯娌间貌合神离、甚至争吵斗嘴的事,谁都数不清了。

张二贵家两个孩子,儿子在外工作的公务员,女儿已成家立业,无须挂牵,小日子自然没得说。

张飘飘寨子里的人称他三老板,唯一的一个儿子大学毕业在外工作,城里、寨子里都有房,还有轿车,日子早已过上小康的生活。

张实萧张家排行老四,家中一个女孩已成家,一个男孩做生意,虽然两个孩子读书都不成,不过一家人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吃苦耐劳,也是盖了大楼,买了轿车,家境殷实,靠着勤劳的双手拼出了一片天地。

相比之下,张雨眉因为老婆败家,在家里的妯娌中,要数冷胖最不旺夫了。

才40出头的张雨眉,早已秃顶,身形佝偻,垂垂老矣,尽显沧桑,真是人生的无奈啊!

张嫂在世时,张家五兄弟感情一直都很好,由于冷胖在妯娌间搅着,经常无事生非,挑拨离间,说话轻过话重,致使家中矛盾不断。

这些年,几弟兄都各自建了新房,唯独她还一直享受着上一辈父母的荫庇,但也还成天骂骂咧咧,牢骚满腹,总认为别人都欠着她。

有时冷胖会说,张家几妯娌住的都是新洋房,只有她家住着老房子。

“这份儿鸡扒烂房子,我不想住啦,住呢吃呢都不如人,不在啦!”这句话已成了冷胖的口头禅了,也不知在骂谁。

张雨眉为人老实,自然经常被她骂。

冷胖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一年到头在家里,游手好闲,刷抖音、玩手机,无所事事,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老公倒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旺不了夫但能克夫。

在一个冬天的夜晚,张雨眉从很远的乡镇打工回家,到家一看不见冷胖,老宅里只有张嫂和张木匠在。

张雨眉打电话,冷胖谎称在龙树脚地里干活,结果张雨眉找去,不见冷胖。于是当即生气地转身骑着摩托车,准备回到打工的地方去。

“你在哪里?你给我砸砸的回来,要说走的话,只有我走的,这份儿鸡扒烂家,我早就不想在啦!”冷胖在电话里骂道。

张雨眉接到冷胖打来的电话,但不知她在哪里。

一物降一物,张雨眉又只好朝家里赶,在途中遇见了叔父三儿子的媳妇,平时张雨眉尊称她三婶。

“三婶,你给见着我那胖婆娘跑哪里去了?家里也不在,我肚子还饿着呢。”张雨眉生气了,没想到老实人也会发火。

“唉胖嘎?早的时候见着啦,在镇上王嫂美容店做美容呢,你把媳妇养的好啦。”阿英三婶对张雨眉说了实话。

听了三婶的话,张雨眉这才匆匆赶回了家。

“你死去哪里啦,干死干活回趟家,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不返回去,我去哪里吃饭?”张雨眉老实人也发火了。

“要说走,只有我走的,这烂鸡吧家,这些年我在够啦!”冷胖毫不示弱,理直气壮地怒怼张雨眉,口气硬得不能再硬。

张雨眉一身疲惫却无奈地望着冷胖,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他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灶台上、桌子上、凳子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冷胖吃剩的饭菜,狼藉不堪的碗筷,很多已经发霉了,装在盆里的一些剩菜,满是蠕动的蛆。

满屋飘来的臭味,张雨眉恶心得弯下了腰,吐得翻江倒海,肠子都要扯断似的。

“老五,妈给你煮了一碗鸡蛋面,你趁热吃了吧。”原来张嫂见儿子回来了,悄悄的给张雨眉做了一碗热面。

张嫂知道冷胖又去四处游荡了,她自己一人在外吃饱全家不饿,哪里会考虑自己小儿子的死活。

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张雨眉端过那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吃着吃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正值张雨眉边吃蛋面边难受时,叔父家大儿媳阿英进门来,她到房间里找冷胖。

二人嘀咕了一段时间后,阿英神秘兮兮地离开了。

阿英走后,只见冷胖从房间走出来,一屁股坐在堂屋的板凳上,脸色沮丧一言不发。

张雨眉瞅了一眼冷胖,心里嘀咕,刚才那么凶,现在哭丧着脸,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只顾自己吃着面,心里却在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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