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照原先火热的心,也被姚氏这一句浇得冰凉。
是啊,成婚三年,他夜夜假借体力不支之由,拒绝与池韵同房。
并非是他身子不行,而是在外已经有了宠妾爱子。
原本傅元照筹谋着,拿捏了池韵通奸的把柄,好大大方方将外室迎进门,有池韵挡着,相府那头也不会阻拦。
可是现在……
傅元照稍加思索,随即拍板,“无妨,先让莺儿与孩子入府,来日方长,迟早拿得住池韵把柄!”
池韵卧房中。
她素白细手撑着额头,听完傅元照的话,艳红唇角微勾。
“表妹要入府小住?我怎么不曾听闻,侯爷家中还有什么表妹?”
“可别是夫君在外养的什么女人,随意找个由头就想抬进府中吧。”
傅元照刚给外室找了个借口,不成想被池韵猜出,顿时冷汗直流。
瞧他那副慌张模样,池韵心中冷嗤。
前世她被捉奸,为保自己不被休出家门,硬着头皮容下了那个外室。
这一世傅元照奸计没能得逞,倒是另想了个借口。
把那个贱籍外室认作表妹,亏他做得出来!
“夫人说笑了,我那表妹寡居多年,还有一子一女傍身,哪会与我有私情?”
是呢,不住在侯府,自然就算寡居。
一子一女,更是早早为傅元照生下的。
早在她嫁给傅元照时,那两个孩子都会说话了!
池韵咬咬牙,面上依旧一派温柔贤淑。
“既是表妹,自然要入府好好招待的,夫君不必担心,此事便由我包办了。”
见池韵答应得爽快,傅元照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出房。
池韵恶心得拿帕子,将傅元照碰过的地方擦了又擦,又唤来自己的陪嫁婢女。
“兆儿,你派人去英城绮秀坊走一趟取些东西,多使些银子,两日之内务必回来。”
她眼底温柔光彩下,隐隐略过冷意。
这一世傅元照手中没她的把柄,她大可以拒绝余春莺入府。
可她偏不。
不将这对奸夫淫!妇凑到一起,她还不好一同教训呢!
次日清晨。
院中早早响起的吵闹声将池韵从睡梦中唤醒。
起身出门,院中已站了一个女子,带着两个孩童,见了池韵便热络上前。
“这位便是夫人吧?莺儿给夫人见礼了。”
余春莺盈盈一拜,矫揉造作的姿态,尽是青楼楚馆的风尘做派。
不愧是绮秀坊培养出来的头牌,给傅元照做了这么久的外室,也改不了这副小家子气。
说着,余春莺一推身旁两个孩童,“智儿,秀儿,还不快给夫人请安。”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站在余春莺身后怯生生的,朝池韵匆匆行礼后又躲了回去。
姚氏见着久违的孙子孙女,早笑得合不拢嘴,不等池韵开口,便让她们免礼。
“好孩子不必行礼了,莺儿快带孩子来我房中,我们可有话聊呢!”
姚氏俨然忘了池韵这个正堂儿媳,扯着余春莺的手便走。
池韵这会儿刚醒,也懒得与他们计较。
反正他们的好日子也不多了。
姚氏走到中途,又回头提醒池韵。
“池氏,你命人去采买些物品,两个孩子娇贵,可不能委屈了。”
池韵冷呵一声。
两个贱籍奴生子,算什么娇贵?
“儿媳晓得了,底下人办事不仔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池韵答应得倒是快。
采买物品倒是不需她亲自出门。
只是想见燕秩一面,就非她不可了。
带了帏帽出门,池韵只带着贴身的兆儿。
两人在街上兜兜转转,最后才从无人处兜去了燕秩的府邸。
从后门叩响门房,小厮见着池韵时还有些不解。
“敢问夫人有何贵干?”
燕督公的府邸,便是王公大臣也不敢轻易上门,何况一个女人?
况且……也从无人在燕秩身边见过什么女人啊。
池韵低声应答道:“劳烦小哥通禀,只说一句,昨日西郊禅房,督公在我这落了东西。”
小厮不解,但依旧进门通禀。
不过片刻,小厮再出来时,已患上了一脸谦卑恭敬。
“督公有命,夫人快快请进!”
池韵抬脚进门,后头小厮跟着,心跳如擂鼓。
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才他刚提一嘴,还躺着喝茶的燕秩便猝然起身,那副焦急神色哪是常人见过的?
直到池韵进了门,小厮狂乱的心跳依旧不止。
同样无措的,还有池韵带着的兆儿。
昨日去佛寺时,姚氏为保事成,特意找由头将兆儿留在府中,因此不知原委。
她家姑娘,什么时候与这位督公扯上关系了?
房中昏暗一片,分明是白日,却暗沉旖旎。
池韵进门便瞧见燕秩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哪有刚才小厮见过的焦急神色。
他倦懒的目光在池韵身上扫过,隔着帏帽,隐隐看见她那一双波光流转的杏眸。
燕秩猝不及防想起昨日她在自己身下娇柔婉转姿态,喉头一滚,泛起一片燥热。
“督公怎么不说话,是不想见韵儿吗?”
池韵一偏头,娇嗔似的委屈起来。
燕秩搭在膝上的手一紧,直到再看见池韵朝他娇嗔。
时隔一日,他才恍然惊觉,这不是梦境。
“过来。”
燕秩朝池韵勾了勾手,低沉的声音带着燥热的嘶哑。
昨日缱绻,让他食髓知味般梦了整晚。
池韵搭着燕秩的手,顺势身子一软,便栽倒他怀中,一起躺在太师椅上。
帏帽脱落,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就在燕秩怀中,近在咫尺。
他寻了十几年的人,如今就真切在他身边。
燕秩低头,瞥见池韵那副怒容,张牙舞爪的奶猫一般让人怜惜。
“他们为难你了?”
燕秩猜也猜得到,傅元照能将夫人送到他人榻上,更无耻的事也做得出。
“为难倒是好说,但架不住他们恶心我。”
“傅元照那贱人,又带了一个贱人与两个孽子进府,真当我不知道他什么盘算吗?”
池韵勾着燕秩衣领上的带子,在手指上缠了又缠。
莹白的指节,看得燕秩喉间滚热,止不住想起她昨日在榻上,用这双手紧紧勾着他脖颈的模样。
“这也值得发火?”
“回去等着就是了,今晚带你瞧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