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漠寒气冲冲下床,没好气地将门打开一条缝仅露出头,“做什么?”
老爷子举起手机给他看,“预报下午有雪,快走,咱们去雪地露营明天看日出。”
海市纬度偏南,雪比较少见。
“不去。”祁漠寒反手打算将门关上,“再说了,今天有雪明天能看到日出?有点常识好不好。”
老爷子人虽然上了年纪,反应却并不弱,见孙子准备将自己拒之门外,立刻把脚伸出来拦住门,对着里面高喊。
“孙媳妇,小锦,一起去看雪呗。”
“好的,爷爷,您等我换身厚衣服。”得到肯定答复后,老爷子给孙子来了个挑衅的眼神,哼着小曲慢悠悠走下楼。
祁漠寒有些赌气地呈大字型平摊到床上,这女人,刚把自己吃干抹净就急着甩开,“老公的魅力还比不上老家伙?”
“我想去看雪。”温锦拉住他的手撒娇地摇晃,“而且我对露营也很感兴趣。”
经过这些天的同住,她对老爷子有了更深的了解,也从他身上感受到长辈对晚辈事无巨细的疼爱,而这些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因此无比珍惜。
趁着老人身体好的时候多陪陪他们,免得追悔莫及,这是她自打外婆生重病后越来越深的体悟。
祁漠寒指了指自己的脸,温锦会意,吧唧一口亲上,“反正明天是周末,一起去好吗?”
男人的眸子里闪起细碎的愉悦之光,起身干练地招呼谭姨帮忙准备防寒衣服和相关物品,很快,三人就向着海市的山区进发。
宽敞的七座车内, 祁漠寒充当司机,老爷子和温锦坐在第二排,边享受座椅的按摩边聊天。
“你觉得我孙子长相如何?”老爷子对着高大挺拔的背影发问。
“很好。”
“有多好?”见温锦露出些许为难的神情,他换了个提问方式,“你更喜欢他这种阳刚类型,还是叶朗那种开朗大男孩类型?”
“嘘。”听他提到叶朗的名字,温锦赶忙作出噤声的手势,幸好祁漠寒在全神贯注开车,万一被他听到,恐怕又要沉着脸耍脾气。
老爷子自知失言,赶忙闭紧嘴巴,看来昨天刚从西装男那里学到的心理测试,只能暂时搁置。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间,车子离开盘山道,右拐驶入了一条私人修建的水泥路,路口设置了路障和电子杆,开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郁郁葱葱的常绿乔木丛,在林间穿行几分钟后,车子停到一片被树林包围的沙质裸地旁。
山里的气温至少要比市区低五度,刚一下车,温锦就被山风吹得瑟缩起身子,片刻之后,一条温暖的羊绒大围巾围到了脖子上。
“回车里坐着,一切有我。”不等她出声反对,已经被祁漠寒重新抱回到车里。
“就是就是,有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还轮得到女人帮忙?”须发皆白的老爷子骄傲地挺起胸膛,向孙媳妇显示自己掩藏在羽绒服之下的肱二头肌。
祖孙二人手脚麻利地将后备箱里的东西卸下来,在地上近乎堆成一座小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井井有条地张罗这么多东西,可见谭姨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祁漠寒这种贵公子,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鞍前马后地伺候,从没有过亲手搭帐篷的经历。比起毫无头绪的孙子,年轻时比较爱玩的老爷子显得经验十足。
“先搭帐篷,其余物品再慢慢组合。”
由于东西都是谭姨带着工作人员帮忙整理的,祖孙二人根本不清楚帐篷躲在何处,只能凭经验寻找比较大的包装,才勉强将写满英文说明的帐篷从乌泱泱的东西里扒出来。
然而,由于寒风呼啸,加之平地风速更高,老爷子刚把帐篷拆出来,就被大风吹跑了,祁漠寒只好迈开步子追出去几百米将帐篷拖了回来。
见此情景,温锦手中的小饼干顿时不香了,眼看雪花一片片飘下来,祖孙二人还在围着帐篷来回观察,不由得内心开始焦急,索性拉开车门下车。
“遇到麻烦了?”
祁漠寒把手中的说明书递过来,“看不懂安装说明。”
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步骤瞬间让温锦一个头三个大,“实在不行的话,干脆返程好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帐篷的雏形仍然不见踪影,她可不愿在车上过夜,现在下面还酸胀得厉害,只想找张舒服温暖的床美美睡一觉。
“大老爷们从不看说明书,光凭直觉就能干成事。”老爷子一跺脚,“过来,先穿杆。”
“您到底行不行?”温锦突然对他产生了怀疑。刚刚在路上,老爷子各种吹嘘年轻时候的风采,骑马划船露营不在话下,称自己为满分10分的高段位的玩家。
但就实际表现来看,她觉得最多只能给老爷子打3分。
“这不是由于科技发展,导致现在的帐篷跟以前相比大变样了嘛。”老爷子急忙往回找补,“不管再怎么变,底层原理都是一样的,先穿杆再订扣,只要帐篷能够立起来就好办多了。”
帐篷自身的张力结构导致帐体总会在不经意间移位或形变,穿杆屡屡失败,祁漠寒耐心耗尽,准备打电话摇人,老爷子为了重拾自身荣耀坚决阻止,“加把劲,就快了。”
话音未落,他那侧的帐杆跟多米诺骨牌似地倒下,伴随着老爷子的惊呼与祁漠寒烦躁的喘息声。
“这样会不会好点?”温锦在旁边用膝盖对帐体加以固定,同时示意祁漠寒到另一侧也进行同样操作,“还有,重心尽量放低点试试。”
在这位纯外行的指挥下,耗时近一个钟头的帐篷,总算晃晃悠悠地立了起来。老爷子还硬是咬着牙支了个天幕,随后便美美地靠在简易椅子上抱着保温杯欣赏雪景,同时指挥两位年轻人干体力活,包括但不限于铺垫子、搬气炉、给床充气等工作。
贵公子脸色铁青,眼看处于发作边缘,温锦倒是干得津津有味,这种野营她常常在视频中看,却从未亲身体验过,觉得十分新奇。
况且温度比较低,干活能够让身上暖和点,要不是被祁漠寒折腾得太狠,她搬运物品的速度能比现在快一倍。
“我来。”见她瞄准了卡式炉和气罐,祁漠寒快步走过来,“去陪着爷爷休息一会。”
“放心,我很有力气的,你去给床充气吧。”温锦拒绝了他的帮忙,并支使他去做一些相对轻松的事,毕竟他没干过繁琐的力气活。
趁着祁漠寒跟充气床较劲的当口,温锦手脚麻利地拆装备、搬装备,等床可以躺人的时候,她已经在跟老爷子商量雪中烹饪的食谱了。
老爷子对孙媳妇的能干非常赞赏,“看着娇滴滴的一个女娃,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温锦低头用热水烫西红柿以方便剥皮,“当年妈妈在市场里卖水果,我和哥哥常常帮忙搬箱子,力气越练越大。”
那些日子虽然清贫,却常常充满欢声笑语。每天收摊回家,大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围在一起数数今天赚到的钱,之后妈妈会郑重地将其中的十分之一收入拿出来放到柜子顶上的小铁盒里,攒够整数后拿去银行定存。
靠着勤勉的劳动,妈妈攒钱买下了一处房子,还能供她和哥哥顺利念书。
“很辛苦吧。”祁漠寒不知何时站到她旁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如果我早点找到你,一定不会让你那么累。”
温锦嘟起嘴跟案板上的牛腩较劲,没听清他的话,“什么?想早点跟我结婚?那时候我好小的,都没成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