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荫睁开眼睛,就听见了咔哒的一声。
是钟阳拿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这时,钟阳正坐在一边的椅子,翘着二郎腿,见钟荫醒了,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好了,走了,起来。”
钟阳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现在是早晨八九点钟左右,提起一个背包背上,便招呼着钟荫该走了。而钟荫最清楚里面是放着什么东西,那是“包装”。
陈德这时也在门边问着,脸上挂着笑容:
“时间差不多了。”
钟荫缓缓起身,看了一眼陈德,接着就感到了心里发毛,自己记得昨晚昏去之前就看见陈德出来了。
也就是说,他多半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但钟荫还是只有默默地跟在钟阳和陈德身后,一路低头。
三人走在赧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铺琳琅满目。
“你昨晚做那个梦了没。”
“你说那个塔倒下的梦?”
“对啊对啊,已经连续两三天梦见了!只要你晚上睡着了,就一定会梦见。”
钟荫微微抬头,听见了一边的路人在讨论什么,钟荫忽地想起来自己被陈德和尹志绑的那天晚上做的梦,就是赧城中的那座塔被毁了。
“我可是到处问了,都做那个梦了。一两个人压根不会提,但是一片一片的人都做一样的梦,这不显然有问题了吗?”
三人一路走着,发现路上的人基本都有三言两语在讨论那个梦的事情。
就连前面的陈德都回头过来问着钟阳,
“大哥,你有没有做那个梦呢?”
钟阳眉间微蹙:“没有。”
陈德嘿嘿一笑,给钟阳说了一下梦的内容,最后说道:“我可是已经有两三天晚上梦见了。”
钟阳随口说道:“所以呢?”
陈德说道:“这不就有问题了吗?要知道,那塔罗牌怪物可是还有好几个位子是空着的。”
钟阳脱口而出:“16,【塔】?”
陈德点头:“对嘞,你看梦里面的那塔,是不是和塔罗牌里面那个【塔】的情况很像?”
钟阳哦了一声:“出就出吧。半年前,琰城那边的信息不是还新增了13的位子吗?就是那个【死亡】,那场病疫明确就是这个死亡搞出来的。”
陈德:“所以说啊,16的位子可能也要出来了。唉,就是啊,这新增的位子,似乎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不是实体了。”
三人一路走走,最后,钟阳在赧城一个饭店前停了下来,随后抬手越过肩头指着身后,冲着钟荫说道:
“今天带你吃顿好的,算老子仁慈。”
钟荫一声不吭,心里清楚这是规矩,是最后的“怜悯”,跟断头饭差不多,因为吃完这顿饭,自己就要被卖给买家,不知会面临买家什么样的折磨。
走进这家还算热闹的餐馆,里面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店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几位里边请!”
钟阳和陈德大咧咧地坐下,钟阳拿过菜单,随后甩到了钟荫面前,脸上挂着笑容,
“想吃什么随便点!”
钟荫拿着笔,在菜单上勾选了几个菜,便放下了笔,钟阳拿过来一看,就推给了陈德。
陈德疑惑道:“大哥,你不点菜?”
钟阳眉间微皱,轻笑一声:“她都把我喜欢的菜点了,我还有什么好点的?”
随后,钟阳看了一眼钟荫,(点的菜和我想点的一样?)
陈德点完之后,就把菜单递了出去。
“好嘞,几位稍等!”
店小二吆喝着去了后厨。餐馆里,人们的交谈声、笑声交织在一起。
“听说隔壁街又开了家新铺子。”
“这城邦里的日子还算不错。”
钟荫坐在一旁,眼神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食物很快端了上来,钟阳和陈德狼吞虎咽,而钟荫却食不知味。
“多吃点,别到了买家那里没力气。”陈德边吃边嘟囔。
钟荫的手握紧了衣角,余光瞥过两人,发觉到两人虽然都在狼吞虎咽,但其实目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在监视着自己。
钟荫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尽管那饭菜几乎没怎么动。钟阳和陈德风卷残云般结束用餐后,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跟上!”
钟阳回头瞪了一眼仍呆立原地的钟荫,语气不善地呵斥道。
陈德紧跟其后,钟荫则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迈着脚步,低垂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不一会儿,三人就到了赧城那座标志性的塔楼前。塔楼巍峨耸立,在阳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陈德说自己进去打通路子,便先进去了,然后钟阳与那些看守塔楼的不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给了点钱,借到了一个房间。
“去洗个澡。”
钟阳粗暴地将钟荫推进屋内,随后从角落里翻出一件礼服裙子扔给钟荫。那裙子看起来很新,在如今的环境中已算是难得的精美。
钟荫麻木地接过裙子,没有动作。
钟阳见状,眉头紧皱,骂骂咧咧道:
“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还得老子亲自动手!”
钟阳走上前,一把扯掉钟荫身上破旧的衣物,将其推入了浴室。
片刻之后,钟阳粗鲁地给钟荫套上礼服裙子。裙子的尺寸并不是十分合身,但是也勉强能凸显出钟荫的身材。
“坐着。”
钟阳将钟荫按到一个梳妆镜前,略显粗鲁却又不失熟练地梳理着钟荫那凌乱的头发,简单地把钟荫的头发梳顺,然后在她头顶挽了个发髻,插上一支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发夹。
“哼,要不是为了卖个好价钱,老子才懒得在你身上费这功夫。都有好久没有弄过了。”
钟阳一边梳理着,一边抱怨着。
钟荫的头发在他手中渐渐变得顺滑,钟阳的眼神专注起来,仿佛在完成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钟阳拿起眉笔,凑近钟荫的脸,仔细地描绘着她的眉毛,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眉毛得画得细长些,才有那楚楚可怜的味道。那些个人才喜欢。”
画完眉毛,钟阳又沾了些胭脂,用手指轻轻涂抹在钟荫的脸颊上。
“脑袋别动。”
钟阳的动作难得逐渐轻柔,似乎沉浸在了为钟荫梳妆打扮的过程中。此时的钟阳倒像是一个专注于美的工匠。
“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等会儿买家来了,你给我笑起来,听到没有?”
钟阳突然提高音量说道。
钟荫的眼中依旧毫无生气,对钟阳的话仿若未闻。
钟阳并未理会钟荫的反应,继续在包里翻找着能让钟荫看起来更漂亮的东西,找出一条黑色的项圈项链,挂在了钟荫的脖子上。
那项圈项链刚刚好戴在了钟荫的脖子上,那种脖子被束缚的装饰,让钟荫看起来更加多了几分被拘禁后的楚楚可怜与诱惑。
“瞧瞧,这样一打扮,可不就好看多了。”
钟阳看着钟荫,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钟荫脸上的妆容不是那种刻意的浓妆,而是很淡雅,很符合钟荫此时展现出来的清冷柔弱气质。
钟荫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精致的妆容盖在脸上,仿佛只是一张很薄的面具,这漂亮的外表也仅仅只是待价而沽的筹码。
钟荫自己就像一件商品,而刚刚钟阳就是在包装自己这件商品。
钟阳在一旁自我陶醉地欣赏着自己的 “杰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下不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