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的四角摆放着几个大大的火盆,里面燃烧着上好的木炭。
热气驱散了寒冷,室内虽不至于温暖如春,温度也足够让人感觉舒适。
宴厅左右两边,摆放了两列台桌。
这两列台桌的首位,是东炎、南渊使臣坐的。
厅堂最顶端的高台,是齐湛的位置。
只是宁宴毕竟是北靖太子,他的位置也安排在了高台上,只不过是位于齐湛位置的左下首。
而东炎、南渊使臣的下首排列下去,分别是两国其余官员,和凉地高官的位置。
“君上到!”
齐湛是随着这一高唱声,牵着付希踏入宴厅的。
凉地的官员当即起身行礼:“臣等见过君上。”
这些凉地官员,是第一次见齐湛牵着付希亮相,心下这才明白两人的关系。
本也想向付希行礼,但是两人没有成婚,她属于没名没份。
当着别国使臣的面向她行礼,好像不妥当,于是便只向齐湛行礼。
付希不在意这个,只随着齐湛走,脚步都没有乱一分。
齐湛脚下不停,只是对这些行礼的官员轻颔了下首。
待两人走到东炎和南渊使臣面前的位置时,这两国的使臣也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凉地君上。”
齐湛虽然不是一国皇帝,却是一方君主,他们只是他国大臣,向他行礼无可厚非。
齐湛这次停下了脚步,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空着的左手虚空抬了抬,低沉的声音道:“两国贵使到访,本君受宠若惊,贵使免礼就座。”
东炎和南渊使臣直起身下坐的同时,余光都不着痕迹打量他。
这个凉地之主,话是那样说,可他嘴角的笑未免淡漠疏离了些。
他们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受宠若惊的地方。
转念一想也是,齐湛年纪轻轻,不过月余时间,一统了凉地;不过二月有余,又让凉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样一番丰功伟绩,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
这样一个人物,宠辱不惊倒也正常。
不过齐湛身旁的女子也挺让他们侧目,容貌就不说了,的确是绝佳。
可她随在凉地君上身侧,无人向她行礼,她却仿若无事发生。
身上那一副淡定从容的气度,是许多女子比不上的。
没听说凉地之主有姐妹,这女子定是他女人了,只不知,是不是就是他们听说过的付希?
要真是她,她和凉地之主这样一双天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可不觉得,凉地的土地,能养出这样的两号人物。
东炎和南渊两国的使臣,心里都暗暗决定。
回去之后定要向国君禀报,得好好查一番这两人的身份来历。
他们想他们的,齐湛牵着付希,几步踏上台阶,上了高台。
宁宴这时才慢腾腾起身,脸上挂着一个不甚和善的笑,锐利的眸光直直看向齐湛,“凉地君上。”
他没有向齐湛行礼,他可是一国太子,怎么会向区区凉地之主行礼?
齐湛自然也不会向他行礼,面上神色不变。
只稀松平常地回一句:“北靖太子,请落座。”
宁宴觉得被他轻视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意。
他可是一国太子,齐湛虽然不至于心生惶恐,但总归表现得更客气热情一点吧。
他不会放过齐湛是一回事。
但原以为,齐湛会就徐魏庭的事给他一个说法,进而跟他讲和求放过。
可是没有,看齐湛的做派,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打算!
齐湛那一句话说完,已经牵着付希走到上首,并齐齐落座。
宁宴呼吸之间,压下心里的怒意,也落了座。
“上酒。”
随着齐湛一声命令,很快有侍女捧着酒水鱼贯而入,宴厅的角落也随之响起叮咚悦耳的丝竹声。
宴会都有个流程,先上酒,供宾客一边喝酒一边寒暄客套。
而后该献礼的献礼,该回礼的回礼,再然后才是吃饭。
果酒香甜冷冽。
东炎和南渊的使臣纷纷离座,向齐湛敬酒。
都是说一些恭贺语客套话,齐湛应对自如,来者不拒。
也有使臣向付希敬酒。
付希错愕了一下,也是没想到会有人敬她酒。
她虽然不胜酒力,但这是他国来使,她不给面子得罪人,相当于是齐湛这个凉地之主得罪人了。
侍女们送酒时,都是按人头送的,所以她和齐湛身前的桌上,是有两壶酒和两个酒杯的。
付希拿过齐湛没有用过的那只酒杯,倒了一杯酒。
举起酒杯遥敬,一个“请”字没出口,手中的酒杯已经被齐湛夺了。
“她不胜酒力,本君替她喝了,贵使请。”齐湛道一句,仰脖喝了杯中酒。
使臣没有说什么,也喝了酒,讪笑一声退下了。
凉地君上刚才夺酒的时候向他看了一眼。
那一眼,居然比外面的寒风还冷,他没忍住打了个激灵。
知道那女子是他的女人,可没听说他有立君后纳君妃。
既如此,想来他应该不是太在意那个女子。
他也是见那女子实在气质超然,忍不住就想和美人喝一杯,结果落了个没脸。
这一插曲,落入了每一个在座之人的眼里。
接下来,两国使臣没人敢再向付希敬酒。
凉地的那些官员,本来还想借着这次机会,向付希表示感谢,谢她上次的求情。
因为这一个插曲,也纷纷缩了回去。
“姑娘看着像本宫一个故人,不知姑娘能否赏脸,陪本宫喝一杯?”
这时却响起北靖太子宁宴的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向他看过去。
见宁宴右手拿着酒杯,轻佻的眼神在凉地君上身旁的女子脸上巡看。
东炎和南渊使臣心里都微惊,北靖太子这是做什么?
刚才凉地君上不是已经说过人不胜酒力了?
他现在来敬酒,不是在明晃晃和凉地君上作对?
付希对于齐湛刚才的夺酒行为没有生气,觉得他作为男票替她挡酒,还是很合格的。
宁宴现在来敬酒,明显是想通过为难她而去打齐湛的脸。
见齐湛搁在桌上的手一下收成了拳头,付希知道他动怒了。
手心覆上他的拳头,抢先开口。
“我和太子以前从没见过,怎么会是太子的故人?太子不会是喝多了酒,眼花了吧。”
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人,并不需要齐湛事事挡在她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