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燃着上好的银丝木炭,室内温暖如春。
付希神色恹恹地脱了外衣,又解了头发,最后倒在了床上。
脑子里纷纷扰扰,不知道齐湛在军营里怎么样了,于三阿到底去哪里了,天气那么冷,不知道老头会不会冻死……乱想一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两片唇瓣酥酥麻麻的,有人在轻轻地啃咬,付希双手环上身上人的脖子,眼都没睁开,扭了扭头道:“你回来了?”
“你又不听话。”
“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付希掀开眼皮。
见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上了烛火,火光半明半暗地照在齐湛的脸上,他本就俊美的五官更加立体起来。
那双狭长的眼睛正幽幽看着她。
“你知道的,宁晨要是死在凉地会很麻烦。”付希尝试和他讲道理。
“华云宫有亲卫,有暗卫,更有几千禁卫,何须你亲自去?”齐湛眯了眯眼。
他给她的令牌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当他不在的时候,她可以任意调遣人手?
“幸好是我去了,再晚一步宁晨就死了。”付希嘟囔,“你不知道当时情形有多紧急。”
“那又如何?”齐湛冷哼一声,“宁晨要是坚持不住,只能证明他命该绝。”
付希嘴张了张,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她明白齐湛的意思,宁晨不值得她亲自去冒险。
“你之前说拿下凉地是为了我?”付希看着齐湛眼睛问道,“为了给我一个舒适安稳的家?”
“是。”齐湛语气肯定,虽然不确定她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他现在可还在气头上,宁晨对她有什么心思,他可一清二楚。
但她今天却去救了宁晨,平白让宁晨欠了一个救命之恩,日后宁晨以此为由缠上来岂不是麻烦?
付希嗔齐湛一眼:“凉地既然是我的家,那我为守护自己的家出力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你是说……”齐湛不确定道。
“我救的不是宁晨这个人,而是为了凉地啊。”付希道,惩罚一般扯了下齐湛垂下来的头发,这个男人想听的不就是这个吗?
齐湛嘶了一声,有些阴沉的眉眼果然柔和了下来。
“凉地太小了,以后给你换个更好更大的家,如何?”齐湛压下来,在她耳边道。
“你……”还想统一天下不成?
付希话没说完,却又听齐湛道:“以后不要再见宁晨了,听到没有?”
付希有点想笑,没问出口的问题也不打算问了,齐湛平时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在男女感情上怎么是这样的?
没听到回答,齐湛抬起身看付希,见她微抿着唇,一双杏眼里却盈着笑意,顿时有些火大。
“你听不听话?”齐湛瞪眼道。
“你听话,我就听话。”付希道。
“好,我听话。”齐湛毫不迟疑点头。
付希指尖捏上他光滑的下巴,“乖,不要让我听话。”
齐湛神情有些茫然,长长的剑眉微微拧了起来。
“噗。”
付希喷笑出声,齐湛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
见齐湛抿唇眯眼,原本垂在床边的双腿也压了上来,大有炸毛的迹象,付希忙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心道,宁晨已经离开安城回北靖去,她在凉地,就算她想见宁晨也见不到啊,更何况她也不想见那个人。
却见齐湛脸色没有缓和,掀开被子钻进来,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付希推了推他,“不是说了,我知道了嘛。”
“一码归一码,耍我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齐湛话音落照着她殷红的唇压了下去。
付希也不想说话了,勾着他脖子慢慢地回应,这种属于情侣之间的情趣她没有理由拒绝不是?不过这种只能做一半不能做全套的事,还真是让人又愉悦又痛苦,她分心想着。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停下来。
“我饿了。”付希懒懒地道。
齐湛掀开被子翻身起来,走去拉了悬落在书桌上方的绳子,没等多久,便有侍卫送来了膳食。
“军营暴动是怎么回事?都处理好了吗?”两人吃饭的时候付希问道。
两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过齐湛还是慢慢咽下口中的菜饭,才道:“已经查出带头闹事之人,不过问话之前那些人已经毒发死了。”
“那是宁宴作的安排,就是为了引你出城。”付希道,“那些人被提前下毒灭口也不奇怪。”
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比如那些人为什么听宁宴的?是下毒逼迫还是什么?齐湛治军严明,那些人又是怎么引发的暴动?
“那些人有个共同特点。”齐湛看出她的疑惑,“他们原先都是青宁城人,程庚麾下。”
程庚?
付希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个人,说起来还是一个仇人,且已经是一个死人。
“东西两营有不少青宁城人,那些人散布程庚父子是被我诬陷,且我不容青宁城人。”齐湛神色淡淡。
程庚当初要杀齐湛是被幽灵挑唆,其中还有齐湛故意请君入瓮,虽然如此,但程庚父子要杀齐湛之心是真的。
可以说两人死得一点不冤,但不知实情的青宁城人被人故意挑唆煽动,会心里恐慌也不奇怪。
“宁宴这次选了青宁城人闹事,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随机的。”付希叹气道。
不管是故意还是随机都够让人糟心了,宁宴情报方面这么厉害,他们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齐湛夹起一块羊肉放到付希碗里,“我做了些安排,宁宴要是运气不好,死在路途之中也不是不可能。”
付希眼睛亮了起来,“咱们不能只站着挨打。”
齐湛抬手抚了一下她白皙红润的脸颊,透过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见外面雪花簌簌,笑着点点头,“嗯。”
雪下得太大,女子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佝偻着身体迈入了客栈最好的房间。
她低着头向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走去,直至在男子脚边跪下后,才从怀里掏出汤盅放到桌上,揭开盅盖道:“太子殿下用些汤吧,暖暖身子。”
外面滴水成冰,打开的汤水袅袅冒着白烟。
宁宴瞥一眼这个被郭怀从凉地带上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程仪。”脚边跪着的女子道。
“既然自称奴婢,那名字就该由主人来取。”宁宴轻哼一声,神色不悦。
“我自愿给殿下为奴为婢,只求殿下让我留着名字。”程仪抬头看向宁宴,“因为我要用这个名字,报仇雪恨。”
“你和谁有仇?”宁宴有些意外道。
“我的父亲叫程庚。”程仪道。
宁宴心不在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