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点点,夜风阴寒,寒意未散,眨眼功夫已至春节。
因着身体缘故,褚叶无法回京,只能勤写着信送到皇宫祝愿父皇新春快乐。
褚帝对他也是想念,临近春节之前又派人运来许多礼品。
一同送来的还有燕玉宣的东西,多是保暖所用,季欲和帮他看的信,信中说那些大氅暖手绒袖都是他亲自猎来的。
信中絮絮叨叨,除却前面稍微矜持一些,后面便是藏不住尾巴诉说思念,跟怀春的狗似的让人讨厌。
这些,季欲和自然不会念给褚叶去听。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礼品,是个玉佩,并非极品好玉,但雕工精致细巧,玉佩不大玉面却刻着几簇石斛兰,花朵精美,拥护着中间一个叶字。
“可写了署名?”
褚叶看不清楚,单用指尖抚摸也能轻易感受到玉佩繁琐。
眼下可没有机械技术,若是雕刻纯靠手工,这活细致,没点心血可不容易。
季欲和翻找两遍,微微摇头:“没有。”
褚叶沉默,稍作思索,脑中不知怎得想起玄鸦。
“王爷心中可有人选?”季欲和问他。
褚叶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不太确定,应当不是。”
季欲和眸色深沉,拉起他的手轻轻问道:“王爷想的是谁?”
便是他语气柔和但褚叶还是能分辨的出他是想一探究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褚叶决定就此隐瞒。
“没谁,以后想来也不会再见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季欲和唇角毫不掩饰的轻轻上扬:“那子皙为王爷收起来?”
“也好。”褚叶告诉他,“雕刻不易,劳烦王妃仔细保管。”
“王爷放心。”
季欲和收拾东西的空档褚应慎也带着礼物前来。
两人见面弩张剑拔,若非当着王爷的面,季欲和恨不得现在拿把剑直接将这碍眼的人挑出府邸。
褚应慎脸皮极厚,完全没有将季欲和放在眼底,他一路含笑旁若无人地走到褚叶面前。
“六弟,又长一岁。”
褚叶轻咳应声,面色微微泛白心道确实离死又近一步。
“你闻,三哥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随着褚应慎落座,褚叶闻到淡淡清香,他面上诧异一语猜中:“邵氏家的糕点?”
“嗯,你最爱吃的几样都有,还有一些新品,待会儿喝完药你可尝尝。”
褚叶没想他会这么用心,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三哥还记着我的口味?而且,这种时候他们应当早就闭店歇息了才是。”
“不难记。”褚应慎轻笑,“钱给到位又非什么难事。”
褚叶说:“那看来三哥没少破费。”
褚应慎回的大方:“算不上。”
总归是人好意,大过年的给礼就收,要是客气实在太虚。
褚叶本着礼尚往来,也让季欲和拿了份礼品送上。
“一点小小心意,还请三哥莫要嫌弃。”
褚应慎没想还有意外之喜,他身子微正,伸手接过。
季欲和神色冷漠,直接放在桌上让他自己去取。
褚应慎也不恼怒,哼笑一声拆开盒子。
是块儿白玉扳指。
“旁的我也看不出什么好坏,只能用手去摸,这玉上佳,搓上一搓便是暖玉。”褚叶说,“不知三哥可还满意?”
褚应慎面上喜色不藏:“嗯,多谢六弟。”
褚叶微微摇头:“三哥喜欢就好。”
两人坐着聊了些许家常,也就褚叶什么也看不见才觉得氛围融洽。
他们语速不快,慢慢的尽力让褚叶听的清楚。
随着子时到来,褚叶依稀听到外面传来接连不断地爆竹声响,他侧耳辨别有些蠢蠢欲动。
“外面在放烟火?”
褚应慎问他:“想看?”
褚叶微微摇头:“听个响便也够了。”
“等着。”
不等褚叶问话,再喊人时季欲和告诉他说三哥人已经出门了。
“时候不早,王爷身体不适守岁,今夜也早些歇息?”季欲和不愿王爷听褚应慎左右扯皮。
那人虚伪,眼下瞧得老实心里不定扭曲成什么样子!
褚叶不急:“三哥兴许一会儿便回,且先等等。”
“王爷……”
季欲和话音未落,房门便被再次推开,是褚应慎回来了。
褚叶感觉身子被突然裹住,手上也多出个暖炉。
“三哥这是?”
褚应慎隔着衣袖拉住他纤细手腕:“来。”
褚叶被牵引着来到窗边,外面天冷他出不得门,寒风吹拂便能引得他的肺部直犯疼痛恶心。
“坐在里面一些,我试过,不妨碍看到外面。”褚应慎拉着他坐到窗户最里,立在旁侧将寒风全数遮挡。
褚叶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但也很听话的一一照做。
等他落座,褚应慎吩咐一声:“放!”
“砰—”的一声巨响,绚烂烟火将整个夜空照耀通明,褚叶视野朦胧,虽是无法看到全貌,但他的眼睛却是前无所有的明亮。
他微微仰头,听到犹如隔世的巨响,随着一声又一声冲天腾起的炽烈火光,褚叶依稀闻到了檀木的芳香将他逐步裹挟。
犹如寒雪的阵风迢递而来,携着斑斓热烈透窗而入。
褚叶双目恍惚,脑子也迟迟未做回应,直到他的下颌被轻轻抬起与眼前人对视,隔着雾气依旧觉得灼热。
“喜欢吗?”褚叶听到褚应慎喊他,“六弟。”
褚叶血液在体内疯狂流窜,直到疏通大脑,他猛地往后躲去,连同手中袖炉一并滚落在地。
“你......”
褚叶唇瓣轻颤,迟迟未能将一句完整的话质问而出。
“褚应慎!”
是季欲和在喊。
事情发生太过突然,惊喜眨眼变为惊吓。
场面一度混乱,褚叶下意识去喊王妃。
但褚应慎迟迟不肯松手将他放开,便是不用什么力气,褚叶也是无力挣扎。
“.......三哥?”
褚叶开口的嗓音都在发抖,他被吓得不轻,更是不明白为何事情突然发生如此转变?
这算什么?
看烟花表白?
还是当着他现任老婆的面?
褚叶喉结微滚,突然有种不是褚应慎疯了,就是他疯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