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竹忙将身子隐入黑暗中。
门卫很快便开了门。
却见外头没有人,不由奇怪,走出来看。
夏若竹从黑暗中闪出,一个手刀,将他打晕了。
另一个门卫见久久没有动静,明显警惕许多,他将手上提着的枪横在前面,一步步挪到洞门处:“谁?”
夏若竹直接闪进了空间中。
门卫一眼就看到外头晕过去的门卫,不由脸色大变:“谁?快出来!”
但外头根本没人!
他警觉地踏前两步,伸手去探另一个守卫的鼻息。
就在此时,夏若竹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将人再次放倒了。
张通和络腮胡此时,正在地下的一处密闭空间内,压着嗓子说话。
张通:“这批人什么时候送走?”
络腮胡:“就这两天。”
“赶紧送走,以免夜长梦多。”
络腮胡咧咧嘴:“怎么,怕了?”
张通瞪了他一眼:“你他妈少到这里说风凉话,你躲在洞里,安全得很!老子却在明面上,有问题只会找到老子身上!”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
络腮胡也知事关重大:“上头传下话来,明天就派人来转走。另外,还需要再补一批人。”
“还要?”张通皱眉:“他们要这么多人,到底去做什么?”
“上头的事少打听,你不怕死得快?”
张通叹气:“人失踪的太多,迟早会引人注意,我也不敢动作太大。”
“上头说了,能弄就弄,越多越好。”
络腮胡给他打气:“一个人就一千两,这不比你开那破店强多了?”
夏若竹已经注入灵力将铁门门锁打开,附到白蕊耳旁小声叫:“白蕊,醒醒!”
叫了半天,却没有一丝动静。
夏若竹想了想,从空间拿出一个灵果,将汁水沿着她的嘴巴挤进去,如此过了半晌,白蕊幽幽睁眼。
“小……”
夏若竹忙捂住她的嘴:“我带你出去!”
白蕊急忙点头。
“能走吗?”
白蕊腿软得使不上一丝力气,咂吧着嘴,舔残留的汁液,夏若竹见状,扔给她一个灵果。
灵果吃完,白蕊总算能自行走动。
夏若竹顺手将果核收入空间。
两人正要出去,白蕊突然压低声音:“小姐,等等!”
“能不能把他也带出去?”
她指的是靠在她不远处的一个半大少年,脸上稚气未脱,眉宇间却显出一抹坚毅。
夏若竹挑挑眉。
白蕊忙解释:“他照顾奴婢颇多……实在不行,就算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让小姐和她一起担风险。
夏若竹听着山洞下方依然在窃窃私语的两人,再次掏出一个灵果,递给白蕊:“把汁液挤到他嘴里,先叫醒。”
白蕊照办。
少年也很快幽幽转醒,不待白蕊提醒,很快就看清现状,也不说话,爬起来只朝夏若竹拱了拱手。
是个聪明人。
夏若竹不由对他高看几分。
带了人出去,夏若竹将锁复原,看到门口躺着的两个守卫,却有些头疼。
少年突然压低声音:“我有办法。”
他走到一处石凳旁,摸索了一阵,竟然掏出一个酒瓶。
夏若竹瞬间领会他的意思,一手拎着一个守卫的衣领,将他们放置到石凳旁。
这超乎寻常的力气让少年忍不住连看她好几眼。
但他手上动作丝毫未停,取下瓶塞便将酒往两人嘴里灌,但人昏迷着,酒灌不进去,又流了出来。
室内酒气弥漫。
少年向夏若竹解释:“能拖一时是一时。”
夏若竹未多言,扶着白蕊在前面带路。
第一处石门的开关她方才便记下了,顺利出门,待到外头的石门,她神识一寸寸扫,很快便发现开关。
少年还在那手四处摸索,听到石门再次顺利打开,忍不住低呼:“你来过?”
夏若竹摇摇头,不欲多说,直接将白蕊拦腰抱起:“快走!你自己跟上。”
即便带着个人,夏若竹的速度也不是少年能比得上的,没多久便落下一大截。
夏若竹留意着石室的动静,感应到张通和络腮胡说完话,已经沿着石阶往上走了。
醉酒的假象瞒得了多久,若只这两人她倒不惧,就怕还有后手。
夏若竹轻吐一句:“麻烦!”
转身朝后急奔。
少年原本磕磕绊绊赶路,身上被枝条刮出一道道血条,却一声未吭。
眼角余光突然见到如何都跟不上的人竟然又站在自己面前,不由面露羞赧:“你先走,不用管我。”
夏若竹一言不发,一张脸藏在面纱后,看不清表情。
她突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将少年夹腰抱起,一左一右,沿着来时的路狂奔。
少年:“……”
今日遇到的人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大力士!
夏若竹不知少年已在心中将她定义为女大力士,少年一声不吭,让她很满意。
她心念急转,不知该沿原路回城,还是直接去另一个地方。
这样带着两人,再回原来客栈,肯定会引人注意。
想到此,夏若竹干脆改道,朝汴京城方向而去。
少年起先未发现端倪,待上了官道,才渐渐反应过来,忍不住问:“你是汴京人?”
“嗯!”
这轻飘飘的一声嗯,让少年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女大力士的声音还挺好听。
想到自己此时被人抱着,他耳朵根都跟着红了。
夏若竹一路跑了好几个时辰,灵力耗尽,总算有些气累,想来那些人就算察觉到有问题,也追不上了,便停下来休憩片刻。
白蕊一路都没出声,夏若竹定睛一看,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夏若竹哑然失笑。
这丫头,可真是个心大的。
少年刚被放下,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他看了夏若竹一眼,正好接收到夏若竹诧异的视线,不由讪讪:“腿有些麻。”
夏若竹只淡淡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此行只为救白蕊,至于这人,顺带的。
少年心中却懊恼得紧。
他可真没出息,恩公带着两人跑了一路,脸不红气不喘。
端坐于地,身姿挺拔。
反观自己,从小习武,跑不过人不说,还站都站不稳!
他体内突然生出一股倔劲,站起来。
忍着腿上酥麻的感觉,他颤颤巍巍起身,腿抖啊抖,扭成了个奇怪的姿势。
夏若竹再次诧异看过来,看着他的别扭样,忍不住开口:“站不起来就坐一会,过一会就好了。”
这孩子之前看还挺灵光的,这会怎么像个傻子呢?
此时天光微亮,她眼里嫌弃的意味太明显,少年强撑的气如同被戳了个洞。
吧嗒又摔到地上。
夏若竹不忍心地移开眼。
天边的地平线又亮了几分。
夏若竹起身:“时辰不早了,继续赶路吧,尽快入城。”
不待少年回应,她一左一右,又欲将两人夹起。
少年忙叫:“不用麻烦恩公,我自己跑便是。”
此处离城门已经不远,夏若竹没有坚持,抱着白蕊跑在前面。
少年闷着头,拼命追赶。
之前他体力不支,树林中路又不好走,这才落在后面,此时他吃过灵果,体力充盈,必不会像方才那般丢脸。
但无论他加快,加快,还是再加快,前方的人影,却始终离了他丈余。
这丈余如同天堑。
待到城门口,他眼睁睁看着,恩公就那么咻地一下,如一只大鸟,从高高的城墙上,飞过去了!
夏若竹刚一落地,就忍不住拍了拍脑袋,她怎么忘了,后面还有个人呢!
便又三两下翻了回来。
正好对上少年目瞪口呆的视线。
这下轮到夏若竹不好意思了:“城门没开,翻墙快,也不会惊动旁人。”
“我带你过去?”
少年默默将手中的腰牌收回,重重点点头。
然后,他就体验了一把飞跃的快感。
夏若竹带着两人进了笙园。
她此时方庆幸这院子没卖,不然都无处可去了。
将少年安置在客房,夏若竹带着白蕊匆匆离去:“先休息,有事晚点再说。”
白蕊这丫头一直没醒,她有些担心。
贴着她的身体滚烫,发烧了。
夏若竹径直出府,将相熟的大夫叫到家里来,又去织染坊,让春月来照顾白蕊。
好在白蕊只是受了惊加疲惫过度,折腾到午时,烧总算退去。
余下只需静养。
夏若竹交代了春月一声,便钻入空间。
刚一进去,便见到阿月咯咯咯地笑,在空间中上蹿下跳,跟在她后面的,是一群毛绒绒的小鸡崽!
还真孵出来了!
夏若竹大喜,叫了阿月上前吩咐:【好好养着,留一些下蛋,一些长大了炖着吃!】
阿月惊得【啊】了一声:【小鸡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呢?】
不然她养着玩?
夏若竹语气凉凉:【到时我一人吃,你闻味。】
阿月:【凭什么?我也要!】
夏若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像她能吃似的。
小鸡孵出来了,剩下的鸭蛋鹅蛋还有巨型鸵蛋,还窝在棉被中,没有动静。
夏若竹也不着急,背着手溜到池塘边,之前下的鱼籽已经生出鱼苗,在水里惬意摆尾。
想来过不了多久,又有灵鱼吃了。
夏若竹还是没弄明白,她满满一池子的鱼,怎么突然就没了!
不消说,只能是阿月造的孽。
空间内一切井井有条。
夏若竹这才盘膝坐下,开始修炼。
灵气一如既往地稀薄,不,甚至说,虞溪的住所被她端掉后,灵气更稀薄了。
之前充裕的灵气都是虞溪用灵石堆出来得假象,欲诱她上钩。
夏若竹修炼了好几个时辰,体内灵力增长几不可见,要知道,空间内已过去整日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原本她打算,此次去寻白蕊,便离开汴京,一路向北,去寻找修真地界。
那里的灵气和凡界相比,要充盈许多。
若侥幸遇上门派选拔弟子,纵使只得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修炼之所也是散修们梦寐以求的。
谁知遇上绑匪这档子事,兜兜转转又回来。
算了,等白蕊身体大大好,再做打算吧。
夏若竹没再继续打坐,而是挑了法术来练习。
重点练习身法。
这身法空间中没有,是从虞溪的记忆中来的,名作【幻影】。
练得好了,再配上疾风靴,即使是炼气后期,也别想抓到她。
是的,夏若竹练这个,是为了逃跑。
此次救出白蕊,看似顺利,只有夏若竹自己知道,凶险无比。
她出山洞的时候,竟然嗅到了一丝非常隐蔽的气息,这气息,她不久前才遇到过,记忆深刻。
魔修!
这也是她当机立断舍掉坞城,掉头回汴京的关键原因。
短短一段时日,她就遇到两次魔修。
修真界,比她想象得还要危险!
夏若竹练了许久,感觉自己的身法又缥缈诡异许多,这才停下来。
春月在门外唤她:“小姐,秦公子来了。”
夏若竹简单收拾一番,便出了空间。
秦公子,全名秦松,说来也巧,和夏若竹兜兜转转还能攀上点关系。
他是昌宁郡主的表弟,也是当今皇帝最大的儿子。
不出意外,往后会是太子。
夏若竹第一眼见到他便觉得眼熟,想了许久没想出所以然,直到看到他挂在腰间的玉佩。
和之前靖王爷秦俭在她院中莫名摔落的玉佩如出一辙。
皇室的象征。
那群绑匪掳走人,却连玉佩都没拿走,也不知秦松藏在何处。又或许绑匪没眼力劲,挣得太多,看不上这点小财。
夏若竹不欲深究,好奇害死猫,这不是当下的她该操心的。
秦松正捏着拳头,盯着院中的一棵榆钱树发呆。
眼角余光瞥见夏若竹出门,只抬头一瞧,脸便红到耳根处。
夏若竹了然,少年人脸皮薄。
早知如此,她该戴着面纱出来。
秦松一直不开口,夏若竹只好出声:“秦公子可是来告辞的?”
如同一盆凉水浇头,秦松思绪回笼,一说话竟似带着一丝委屈:“夏小姐盼我走?”
夏若竹恶寒,她只是应白蕊的请求救了个人,不会缠上她吧!
秦松似也意识到不妥,神色微敛:“我身体已无大碍,夏小姐一人独居,我一个外男,待在此地多有不妥。”
夏若竹点头,示意春月:“你送送秦公子。”
秦松抿唇。
他原本没想表露身份,是夏小姐率先猜了出来。
这让他心中有几分疙瘩,夏小姐莫不是知道救了他有利可图,才出手相帮?
谁知他纠结半天来告辞,对方却一副巴不得他走的样子!
连一句客套话都不说!
秦松站在原地没有动,夏若竹皱眉:“秦公子还有事?”
嫌弃实锤了!
秦松从小众星捧月中长大,何时受过这种待遇,脸上刚浮下去的热度又蹭蹭蹭爬上来。
羞的。
夏若竹心中微叹,半大孩子相处起来就是麻烦。
还是安阳王那种大龄未婚男好,阅尽千帆,无论她嬉笑怒骂,都轻易不会掀起漪涟。
呸呸,没事想那种男人做甚!
夏若竹放轻声音:“秦公子,你若还有事,尽管说。我不会打你!”
话音一落,对上秦松诧异的眼,夏若竹差点咬到舌头。
她在说什么鬼话?!
都怪阿月,整天讨打,她顺嘴说惯了!
但她什么风浪没见过!
夏若竹很快调整好心态,看向秦松的眼神带上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慈祥。
秦松怪异地看了她两眼,这才抱拳:“夏小姐,我是想向你道谢。”
“不用。”
夏若竹摆手:“举手之劳。再说,你要谢也该谢白蕊,若她不求情,我不会救你。”
秦松脸色一暗。
好半天才再开口:“不止是为我自己,还为其他人。”
“嗯?”
“山洞里那些人,都救出来了。”
夏若竹有些惊讶:“什么时候?”
“我的人本来就埋伏在林子外头,因为我在里面,才投鼠忌器。”
这事原本该保密,毕竟凶手还没揪出来,但秦松莫名就想看看,夏小姐除了平静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表情。
“抓到主使者了吗?”
“嗯,坞城一家客栈的老板。”
夏若竹眯眼:“秦公子,您确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