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禾一晚上也睡得不踏实。
次日天不亮便起床,先是查看昨日腾出来的院子,后又命人准备吃食。
反正就是没歇着。
日上枝头的时候,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夫人,夫人。”
丫鬟匆匆来报。
“二老太夫人一家进了城门,老太君叫您去门口迎接。”
“知道了!”
纪初禾点点头,转头继续叮嘱膳房里的厨娘:“这梨花酥如今正好,叫人备好。”
“还有绿豆冰都别忘记多放点冰,夏日炎热,想必二老太夫人一行人,没什么胃口,这绿豆冰不仅解腻还降温。”
“是!”厨房里的厨娘齐齐应下。
见此纪初禾这才点头,扭头又巡视了一圈,见没什么要嘱咐的,纪初禾这才带着两个丫鬟离开厨房,朝着国公府大门而去。
等主仆三人到了大门口,除了进宫去的国公爷没在之外。
国公府其余大大小小的都在门口。
就连还没睡醒的曹卿芮,也被嬷嬷抱着站在龙氏身后。
“芮姐儿这眼睛都没睁开,嫂嫂怎的将她也带出来了?”
纪初禾心疼的摸着小家伙的脑袋。
“唉,你以为我想!”
龙氏叹口气。
“弟妹是不知道咱们那二老太夫人的性子,傲得嘞!”
梁氏阴阳怪气的插了一句。
“??”纪初禾
“这般与你说吧!”龙氏靠近纪初禾:“咱们那二老太夫人与姑奶奶的婆母一般德行,晨昏定省,古板的要死!”
说着梁氏还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得亏自家老太君是个和善的,否则,她们这些小辈们,哪来的好日子过。
“······”如此说的话,将芮姐儿确实的抱出来,否则这位二老太夫人之后之后,可不得说芮姐儿没规矩,若是再来个教教规矩什么的,那更糟心。
“唉,也得亏咱们国公府是体面人家,若是搁在别家,还管她们衣食住行,三棒子早就打出去了。”
龙氏撇撇嘴,那二老太夫人早些年闹的,两家那叫一个难看,整个都城嚼了不少日子舌根呢。
“你们妯娌三也别嚼舌根了,二房马车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老太君,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三孙媳。
倒是没有责备,只是提醒。
三人闻言,忙颔首:“是!”在抬头的时候,相视一笑。
二房的脚程挺快的,不多时便到了国公府的大门前。
要说这勋贵世家接人待客也是讲规矩的。
一般不重要的客人,亦或人,都是不开正门,走侧门的。
每当正门打开,来的客人定是极其尊贵的。
可今儿国公府开的却是红木大门。
不是说二房有多尊贵,而是因为老太君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给了二房体面。
车队由远及近。
粗粗看去,五六辆马车。
还有不少的奴仆。
领头的马车以榆木为车身,上面雕刻着繁琐的图案,四面由丝绸装裹,而且比后面几辆马车都大。
“吁!”
拉车的马夫拉紧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便停了下来。
一只素白的手撩起车帘,紧接着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她先是紧张的望着国公府门口的众人。
然后略微有些害羞的扭头,面向马车:“祖母到了!”
“嗯!”
一道低沉的声音自马车中传出来。
满是皮的枯瘦手掌从马车中伸出来,先前下车的女子急忙上前,伸手将那只苍老的手扶住。
接着一个与老太君年纪相仿的老夫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不同于老太君的和善,这个老妇人满脸沟壑,目光犀利的扫过众人。
最后落在老太君身上,那紧抿的嘴唇微微勾起,勾出一个笑容来。
“大嫂好些年不见,你身子可还安康!”
说着,老夫人作势要亲昵的上前握住老太君的手,却被老太君不留痕迹的躲了过去。
“拖弟妹的福,老身身子还算硬朗!”
老太君也勾起浅浅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
当年这海氏,可是指着她鼻子骂了一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如今来攀关系了,老太君可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记恨着呢。
“见过二婶!”
钱氏(曹夫人)上前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老太君就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早亡,也就剩下曹国公一个,也就只有钱氏一个媳妇。
“见过二老太夫人!”接着是纪初禾这一辈人。
最后再是各姨娘们。
“这位是······?”海老太的目光落在纪初禾身上。
因着纪初禾是世子夫人,又掌家,所以站在婆母钱氏的身边。
海老太是知道曹家的两个嫡媳妇,却不知道纪初禾。
“这是尧哥儿的嫡妻!”老太君语气毫无波澜。
“哦!”
海老太的目光顿时变了,轻视中带着不屑,想来也是听了姬君尧娶了个和离妇的事情。
不过不要紧,正合她意。
思及此,海老太一招手,后面马车上下来五个姑娘。
参差不齐,大的有十七八岁,小的也有十一二岁,加上海老太身边的女子一共六名。
望着那几个姑娘家,老太君眉头微挑,瞧着海老太要开口,便先开口道:
“都别站在门口了,进去说吧!”
“唉,好好!”
海老太到嘴边的话,被老太君给打断,她也不恼,招呼着身后的六个姑娘跟上。
穿过垂花门,来到花厅里,下人早就备好茶点。
老太君坐在左边,海老太坐在右边,纪初禾坐在钱氏的下首位。
对面正是一个圆脸小姑娘,约莫十六岁的样子。
海老太端起茶盏,瞧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顿时就变了脸色。
放下手里的茶盏,开口道:
“如今这国公府想来是侄媳妇当家,侄媳妇也老大不小,怎的当个家还当不明白呢!”
海老太此话一出,国公府众人的面色皆是变了变。
这二老太夫人果然是个难缠的,这才进家门,就开始找事情了。
纪初禾见此,招了招手,立马有丫鬟给每人都端上一碗绿豆冰。
“叫二老太夫人笑话了,我掌家不久,若是不周到的地方,往望太老夫人莫怪罪。”
“我想着二老太夫人一行人颠簸劳累,先喝点热茶解解乏,不成想倒是办了坏事!”
纪初禾轻笑,像是不在意方才海老太找茬的事,可也正是因此,如今纪初禾所说的话。
就像一个个巴掌,打在海老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