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听到樊璃进院的声响,蓦然收声。
小猫蹲在谢遇面前,仰脸望他。
“你还是不跟樊璃说话么?你都要他了啊。”
谢遇不说话。
小猫:“你是怕吓到他么?”
谢遇不说话。
小猫舔着爪子:“你昨晚都抱他了,你不跟他说话,你怪怪的。”
谢遇不说话。
樊璃一脸火大的被人拎进屋,一路骂进门。
“王家是他的祖宗,我稀罕看么?我是去看谢家人演戏!放开!你个头大了不起啊,怎么不去拎拎王慈心的后颈?”
冯虎把人丢进屋就走。
樊璃坐在床上愤愤的揉了揉颈子。
他摸到脖子上的牙印,手上忽滞。
纤长睫毛下垂,遮挡了他眸中的神色。
“哑巴——”他轻唤一声。
没人回他。
他面向门口:“你变成鬼了,不能说话,是不是?”
“那你怎么有力气咬人呢?咬得这么带劲,是不是小时候没吃够奶,死了就在我身上补回来。”
樊璃指着胸口。
“你在么?在的话就好好记住这个位置,今晚就咬这里,我奶你。”
大黄猫跟进门,愣了一下,望向谢遇:“这你都能忍?”
谢遇撑着下巴,定定望着那出言不逊的人。
大猫龇了龇牙:“昨晚关上门后,你不会真咬这里了吧?”
两只小猫齐齐望着它:“咬过了。”
大黄猫:“……”
小狸花:“以前就咬了,还咬后腰呢。”
大黄猫把两只小猫撵出去:“他咬他的,你们看什么?什么都看只会害了你们!”
撵走小猫后,大黄悠悠的转过头来。
“你碰了他,就算能杀掉他破障,你也会疯。”
“你的尸骨碎开时我听到声响了,现在你和他捆死了,你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直到眼下这些咬痕都不能满足你——”
“要是到那种地步,你就再也没法回头了,不——”大猫望着谢遇,冷笑道:“你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谢遇静静看着大猫。
大猫跳上桌子,边梳毛边嘲讽道:“你俩还真是孽缘,你是悬在他脖子上的刀,他是蛊惑你的毒药,等到了下一个月圆夜,你猜猜自己会疯成什么样?”
谢遇的视线落在锋利的指甲上。
大猫睨着他:“你以为自己会用这双鬼爪杀掉他?不不——”
这猫耳力惊人,获取信息的渠道多得连城隍庙的阴吏都得防着它,怕被它听了什么悄悄话去。
此时大黄猫恶劣的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全部告诉你?自己等着吧,我才不会帮你,除非你把我的耳朵彻底治好。”
谢遇一道阴气丢去,封了它的嘴。
大猫无声大骂,跑去床上啪啪几爪子打向樊璃。
少年冷嘶一声。
大猫挑衅的朝谢遇一挥爪子,指指自己的嘴示意他解开禁言,不然就再拍樊璃几爪子。
谢遇靠着椅子闭上眼睛。
屋里有一只樊璃和一只大黄,就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樊璃拿着绳子一瘸一拐的追着大黄猫跑,要把它绑起来剃屁股蛋。
大猫火炮似的在屋里狂奔轰窜,故意把樊璃引向谢遇。
少年即将摸到自己时,谢遇朝床上飘去。
樊璃蹦了半天累够了,坐在胡床椅上等东院送中午饭来。
权管事提着食盒,顶着正午的太阳笑呵呵的进屋。
樊璃:“捡银子了?”
权管事把胡床椅连着椅子上的少年一并提到桌边,笑道:“上次来这里驱鬼的道士,你还记得吧?”
樊璃脸拉得老长:“我知道,就是那个拿口水滋我的家伙,他怎么了?”
权管事:“什么家伙,那可是谢家的小家主,谢大将军的堂弟呢!”
樊璃:“哦,堂弟干啥了?”
管事兴高采烈的:“他带了一个美貌少年去王家祖坟,亲自在那演王慈心呢!王家人一个个黑着脸,简直黑得像三三了!”
樊璃提着筷子:“就这?”
管事喜滋滋道:“成王也去了,刨了王慈心老娘的坟——”
樊璃这才高兴起来:“还得是表哥啊!”
管事嘎嘎笑:“谁说不是呢!”
管事猛停笑回味过来:“你叫成王殿下表哥?”
樊璃夹了一块蒸肉饼:“叫他一声表哥,他会少一块肉么?”
管事扭头看向门外黑着脸的人,额头开始冒汗:“快说你知错了、下次不乱喊了!”
樊璃拿筷子指着他哼唧一声:“谢遇都没管我,你少管。”
这是大将军不管么?
他死了十年没法管你啊!
管事捏捏汗,在来人阴沉沉的目光里拐了樊璃一肘子。
樊璃不悦道:“让你给我夹菜你光顾着自己吃,这会儿又戳戳搞搞的做什么呢?”
管事汗流浃背的望着那走进门的人,小声提醒他:“成王——”
樊璃把耳朵凑过去:“小声蛐蛐成王是怕他听见么?他死了?”
管事跪了。
“王爷,他瞎!他糊涂!他不懂事啊!”
樊璃:“……”
成王带着一帮人站在门外,黑压压的望着樊璃。
他今日来是要给樊璃敲个警钟,别再拿谢遇开玩笑,或者激将谁谁上昭陵了。
成王一看到樊璃,心口就隐隐发堵,沉声道:“本王已经替你摆平了王慈心,往后有谁欺你辱你,你拿着牌子来王府,别动不动就扯谢遇。”
成王把一块巴掌大的铜令牌丢给樊璃。
“拿好,丢了就再也没有第二块了。”
樊璃甩手就把铜牌丢去床上,砸到谢遇身前。
“知道了,表兄吃饭么?”
成王深呼吸闭了闭眼,扯下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