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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秋回蒲家村的路上脑子还在死机。

她觉得自己不算是笨人,反应也还算是机敏。

当初就算是范晔靠近,她也还有思考和理智。偏偏每次遇到李南,她就像是停止运转的机器。

李南指挥她向前,她就没想过往后。

这算什么?

陈小秋隐隐觉得不安,对于李南,他找了她六年,这样发付出陈小秋不知所措。

连被蒲幺美影响的情绪都变得涣散。

但她没有忘记正事。

李南这几天有事要和合伙人景峰忙,交待陈小秋乖乖待在蒲家村等他回来。

那个语气,半是威胁半是诱哄。

陈小秋打了个激灵,总觉得李南这种人才真的是他惹不起的。

范晔至少讲理。

李南却是他就是理。

陈小秋努力甩开李南的影子,凭着记忆去了春城菜市场。

陈家当年的面馆已经关门,因为陈玉然高嫁,陈家已经不屑于靠菜市场面馆挣这两钱。

菜市场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卖菜卖肉的、卖鱼卖虾的、还有卖水果的卖红薯粉的……很多人看见陈小秋,都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姑娘竟然是当年那个黑黑瘦瘦,营养不良的陈小秋。

陈小秋找到蔬菜批发铺子,邻居陈爱华正在看店,她拿着电蚊拍打苍蝇。

一转头看见陈小秋。

陈爱华有些晃神,这姑娘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竟然还对着她笑。

陈爱华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刚想问女孩是不是要买点什么。

陈小秋先开了口:“陈婶。”

“你是……”陈爱华大吃一惊,终于从陈小秋柔和的笑意里认出几分熟悉:“你是小秋!”

陈爱华大喜过望,又吃惊于陈小秋现在的变化。

这妹崽哪里还有半点在陈家巷的样子,她五官精致,素颜依然美得娇艳俏丽。

穿着简简单单的毛衣外套,柔顺的卷发自然的垂在身后,整个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华丽和夸张,但越是这样越是衬得她清冷如兰。

就连曾经公主般的陈玉然现在放在陈小秋面前,也变得晦暗无光。

更何况,陈玉然这几年,嫁进顾家反而面相越来越刻薄和尖锐。

完全不能和现在的陈小秋比。

陈爱华真的不敢相信。

当年蒲幺美口口声声说陈小秋就是二傻子,二呆子……是白养大送人都没有人要的。

给陈玉然提鞋都不配。

陈爱华上前两步,看着陈小秋:“你、你真的是小秋?”

陈爱华给陈小秋冲了杯自家的土蜂蜜水,她很是感慨的说:“小秋,你现在可是大变样了。”

“前几天听菜市场的人嚼舌头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那些人又闲得没事干随口胡诌。”

陈小秋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陈爱华又说:“你不知道,菜市场这些人嘴巴有多碎。她们竟然还说,你回来在蒲家村和你妈蒲幺美打了一架。蒲幺美都被你打住院了。”

“真是,这张口就来的胡话,也不怕咬着舌头。”

陈爱华爱怜的看着陈小秋,小秋长得亭亭玉立,虽然样子和几年前大有不同,但气质还是温温柔柔的。

说陈小秋和蒲幺美打架。陈爱华怎么都不信。

八成又是蒲幺美带头造谣泼陈小秋脏水。

陈小秋把蜂蜜水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抬头对陈爱华说:“不算是胡话。”

“啊?”

陈爱华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陈小秋说:“我确实和蒲幺美打了一架。”

陈爱华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陈爱华才反应过来,她简直没有想到,温温柔柔的陈小秋竟然敢和蒲幺美这个出了名的泼妇干仗。

还干赢了!

把蒲幺美给整医院里去了。

这蒲幺美还不得翻天啊……

陈爱华后背发寒,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小秋,你还是快离开春城吧。”

陈爱华是认真劝的,她怕蒲幺美报复陈小秋,更担心蒲幺美看见现在的陈小秋又起什么坏心思。

陈小秋摇摇头,她说:“阿姨,我暂时不会离开春城。”

“为什么?”

陈爱华着急:“你可以暂时出去避避,回头过一阵再回来。”

“你妈那个脾气。”

陈爱华欲言又止。

陈小秋见怪不怪,淡淡道:“不说蒲幺美了。”

“我今天来找陈姨,是有件事想麻烦您。”

陈爱华能帮的肯定都会帮,只是她很疑惑。

陈爱华:“小秋,你快说,我帮上你什么?”

陈爱华觉得,她最应该帮陈小秋的就是让她去躲躲。千万不要再和陈家人碰面!

但陈小秋却说:“我想见见我爸陈国栋。”

“请您帮忙打个电话。”

陈爱华又是一震,愣愣的看着陈小秋。

——

陈爱华第一次打电话跟做贼一样。

她带着小秋从菜市场小道离开。

看着面前的鉴定中心,脑子直抽抽。陈爱华看不懂陈小秋,怎么约陈国栋见面约到了亲子鉴定机构门口。

大概半个小时,陈小秋站在鉴定机构的落地窗前看见一道老态龙钟的身影。

一个老头,穿着洗得灰白的夹克衫,一只手还挽着菜篮子。

另一只牵着一条大狗,雪白的萨摩耶。

陈国栋老了。

和陈小秋记忆里的人无法重叠。

陈国栋走近了,看见陈小秋脚下一僵。

陈小秋变化很大,陈国栋张着嘴,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想这么好看乖巧的女儿,真的是他的二傻子吗?

陈国栋不敢认。

心里涌起一阵一阵不能停歇的浪潮,带着过往的细沙,密密麻麻的刺痛着。

他的小秋。

是他的二女儿,小秋啊。

陈国栋眼里蓄满了泪花。

他张开被冷风吹哑的嗓子:“小秋。”

“爸爸终于又看见你了。”

陈小秋走上来,拉起陈国栋苍老的手,猝不及防的用采血针扎下去。

她用细细的玻璃管取血,没有抬头。

她说:“是。”

血采好了。

陈小秋抬眸,看着陈国栋淡淡道:“爸,好久不见。”

陈国栋不知所措的看着陈小秋把采血管递给工作人员,隐隐明白过来,陈小秋这么多年没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怀疑她的身世。

陈国栋再好脾气,当着陈爱华的面也挂不住了。

他温怒着问陈小秋:“小秋,你什么意思?”

陈小秋说:“就你看见的意思。”

“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怀疑我不是你和蒲幺美亲生的。”

陈国栋怒了,菜篮子都掉在地上。

站在大厅里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你爸!”

陈小秋冷笑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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