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栋哑口无言:“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小秋,过去的就不能让它过去吗?”
“现在,你不也过得很好吗?”
“你只是挨挨打,你弟他这可是一条命啊。”
陈小秋都气笑了:“陈国栋,你说话真有意思。我告诉你,过不去!”
“这辈子,都过不去!”
陈小秋咬牙切齿的说:“陈玉豪的命是命,张菲菲的命就不是命了?枉你陈国栋这辈子自诩善良,所以才对强势的蒲幺美没有办法。可我现在才看明白,你不是善良才懦弱。”
“你就是懦弱,还拿善良当借口。”
陈国栋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小秋。
这个二女儿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插陈国栋的心窝子。
她这是要拿刀戳碎他。
陈小秋打开大门,抬手指着风雪连天的外面:“你走吧。”
“陈玉豪犯罪犯法,这世上任何人都帮不了他。”
“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陈国栋踉跄着摇摇欲坠,他说:“好!”
“好!好!好!”
陈国栋捂着胸口,对陈小秋说:“老二,我一辈子不爱听你妈说话,但你妈蒲幺美有句话说得对。”
“你,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当初真应该听你妈的,把你扔在小山丘的铁轨上!怎么就教你这么个没心肝的白眼狼活了!”
陈国栋恨恨的抬手扇陈小秋的巴掌。
李南一掌推开陈国栋。
陈国栋被甩在地上,剧烈的怒骂着。
李南眉头蹙紧,到底是看在陈小秋份上,忍住了踢死陈国栋的想法。
陈小秋甩开李南,冲进屋里从手提包里拿出亲子鉴定。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衰老的陈国栋,把陈玉豪和陈国栋的亲子鉴定报告扔在陈国栋的脸上。
“你说得对,我是白眼狼!但你看清楚,我这个白眼狼好歹是你亲生女儿!”
陈国栋愕然的盯着陈小秋,哆嗦着捡起身边的那张纸。
陈小秋冷笑道:“看看吧,你最亲爱的儿子陈玉豪,和你有半点关系没有?”
陈国栋抖开那张纸,蚂蚁一样的黑字在他眼里闪烁。
他越看越心惊,只觉眼前一黑。
强撑着看到最后那句:排除亲缘父子关系。
陈国栋双腿发颤,只觉轰隆一声,滚滚天雷劈在头上。
陈国栋惊恐的丢开那张纸:“不!”
“不可能!”
他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冲陈小秋大吼:“二傻子,你疯了!”
“你一定是在哪里弄个假鉴定来骗我!”
陈小秋冷笑不止:“骗你?”
“你不信更好,回去找蒲幺美问吧,顺便再提醒你一句,除了陈玉豪,还有陈玉然。”
“看看,到底哪个是你的种。”
陈小秋拉开大门,推着陈国栋往外走。
然后回头关上门。
她手有点抖,满脑子都是陈国栋煞白着脸颤抖流泪的样子。
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假的。
陈小秋生来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她骨子里从小就懦弱,她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不然,她也不会在蒲幺美手下两年多被蒲幺美欺压到那个样子。
逃离的六年,她每一个日夜都在锻炼自己的心性,刻意压制自己的懦弱。
虽然,她还是不够狠心。
但她早已不是六年前的陈小秋。
狠不狠心,她都不会给陈国栋一丝希望和机会。
因为,她绝不可能帮陈玉豪一丝一毫。
哪怕是说一句话,也不可能!
本来她知道陈玉豪出事后就不想把鉴定书的事再闹出来,陈玉豪已经犯了这么大的事,法律不会放过他。
可以预见的将来,他都将为他的行为付出惨烈的代价。
陈小秋顾念了陈国栋,不想杀人诛心。
可她没想到陈国栋一点也不顾念昔日那点父女之情。
陈国栋咄咄逼人,陈小秋才明白,哪里有什么昔日的父女之情。
不过是如梦幻影。
一戳就碎。
……
陈国栋踉踉跄跄回到医院,蒲幺美已经清醒了。
陈玉然坐在病床边用热水替她擦手擦脸,小心翼翼的伺候蒲幺美。无论如何,玉然心里都爱蒲幺美,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冒着大雨去蒲家村找妈妈。
蒲幺美搂着她,喊她玉然,妈妈在。
陈玉然对蒲幺美的那一点恨,早就因为蒲幺美病倒而烟消云散。
现在她倾尽全力,只希望能帮弟弟玉豪,能让妈妈好起来。
她对蒲幺美说:“妈,我已经在找钱给医院全力救治张菲菲了。”
陈玉然流着泪:“只要张菲菲家属松口,我就拿钱赔偿,让张菲菲家属给玉豪写谅解书。”
“你不要再急了,你的心脏病真的不能再急了。”
陈国栋脸色煞白,坐在病床上看着蒲幺美。
蒲幺美一看他的样子,跟看死人一样,气又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呼吸变得急促。
蒲幺美说:“废物!死人吗?”
“我还没死,你先要死了吗?”
蒲幺美大喊:“玉然,你看看他这样,儿子在牢里,女儿拼命奔走,他呢?他就是这样要死不活的看着我!”
“你明天就去给他买口棺材,我要是他这么无能,我早就死了!”
蒲幺美说着最毒最狠的话,陈国栋麻木的听着。
陈玉然拦着蒲幺美,心力交瘁。
“好了,妈!”
“医生才说你不要情绪激动。”
陈玉然带着陈国栋出病房,走廊尽头。
陈玉然问陈国栋:“爸,怎么样?”
“小秋她怎么说?”
陈国栋定定的看着陈玉然的眉眼,思绪游离。
像他吗?
不像他。
一点也不像他……
从小到大,菜市场里的人都说陈玉豪和陈玉然一点也不像陈国栋。陈国栋乐呵呵的说,玉然玉豪他们都像妈。
像妈好,像妈精致好看。
可今天……
陈国栋对着陈玉然流泪,眼泪簌簌的。
一个男人,鼻涕都出来了。
纵是陈玉然,也有些难以理解。
她在陈国栋嘴里问不出什么,只觉得头大。
顾杰来电话,声音不耐烦催促陈玉然最好赶紧回顾家。不然,以后就永远都不要再回去。
陈国栋听见顾杰的声音,抬起衣袖擦干眼泪。
陈国栋说:“玉然,你回去吧。”
“你妈这里,有我。”
陈玉然拎着包先走,对病床上的蒲幺美说:“妈,我回去一趟。”
“明天再来,你一定要听医生的话,不管什么事,命最重要。”
陈玉然走后,蒲幺美闭目养神,懒得多看陈国栋一眼。
陈国栋把兜里揉皱的鉴定书摊开,喊蒲幺美:“幺美。”
“我问你一句话。”
蒲幺美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见陈国栋脸上的异样,还有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
陈国栋问:“陈玉豪是不是我的儿子?”
蒲幺美脸色哗变。
怔怔的看着平日懦弱老实的陈国栋,良久才冷哼一声。
陈国栋不争气的又哭了,哭着追问蒲幺美:“是,还是不是?”
蒲幺美淬了一口,冷冷开口回:“陈国栋,你这个废物!”
“你这个窝囊废,我当初拼了命给你生儿子,结果呢,你敢出轨!我怀着陈小秋那个讨债鬼,九死一生……”
“我蒲幺美阴沟里翻船,被你这种人恶心。”
“你这样无能的男人,我凭什么要给你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