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想的没错,事实上,白晖确实是这么计划的。
但白晖的要求没有那么高,他的要求就是让林胡害怕,远离一些,几年内不要『骚』扰秦国就可以了。
数日后,文萝回到了咸阳。
这时,距离义渠王进咸阳还有两天。
白晖的那份计划白晖在细节上修改了一些,同时增加了两项让白晖及秦王配合的内容,可以说,从纯战争的角度,白起这个成长期的战神,绝对不辱没战神之名。
但,白晖却不在咸阳。
白晖去了一个不算远的地方,这里被命名为冷泉谷。
白晖去冷泉谷真正的原因只有秦王一个人知道,事情要从某一次晚上的小宴说起。
从蜀地重整完蜀地秦军、以及签署完秦与百濮盟约的司马错回来了。
这自然要有一场接风宴。
宴会就在白晖的府上举办。
酒过三巡之后,司马错突然说道:“此战,虽然我老了,但可否让我与赢和将军各领一军。”
坐在一旁的赢和看了司马错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那是二十三年前。”
“对,二十三年前。”司马错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这时,司马错与赢和都笑了。
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白晖不知道,可老秦人那个不知道。
魏国犀首用计,结果就是魏、韩、燕、赵、楚五国联军攻秦,然后义渠在秦国背后狠狠的『插』了一刀。
秦,败了。
死伤无数、割地求和!
司马错、赢和身上,还有许多当年活下来的老秦军,那一个身上没此战留下的伤疤。灭义渠之战,若不上司马错上战场,说不过去。
白晖这时说道:“两位老将军,我秦国眼下战将无数,还用不着让两位老将军带着我秦军老兵们上战场拼命,他们是时候颐养天年了。此战,相信我部下一万精锐会消灭义渠贵族带来的所有的护卫。”
“胡说!”司马错怒了。
可以说,自从白晖与司马错第一次见面开始,司马错就是一副非常温和的样子。
却听司马错说道:“你见过那个秦军老卒是在卧榻上等死的,见过没有?”
“你可曾见过?”赢和也吼了起来,就连老迈的赢岭也冲着白晖喊着:“秦军老卒,为我大秦敢战!”
这场面,莫说是白晖,就是秦王赢稷都惊呆了。
赢岭这时缓缓说道:“白晖,你和老叔公最初听到的白晖不同,你变了,你怕了。”
“太叔公……”白晖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赢岭说道:“最初听说你,是你们兄弟二劫了楚国往联军那里运的粮草,这事办的漂亮。打听过,我听到的白晖,十六岁上战场,一人一剑敢往敌国中军大旗那里冲,血染战袍,一剑一剑的,从一个士兵升到了大夫爵。”
白晖没有这一段的记忆,这是之前白晖的。
确实是靠人头堆起的爵位。
“你,白晖。在秦军当中初称为最勇的军候,军营之中连败七十三位秦军军候,威风,威风啊!”
“现在呢,你怕了。”
白晖甚至不敢看赢岭的双目,白晖确实不敢上阵杀敌了,不敢砍人了。
赢岭说到激动处咳了起来,赢和在一旁轻轻的拍着赢岭的后背,好一会赢岭缓过劲来继续说道:“白晖,这两年你们兄弟二战绩彪炳。但你可有一次站在阵前过?你还握得剑吗?也罢,秦楚之战让你丢了半条命,老叔公能理解,但是。”
赢岭猛灌了一口酒。
“但是,你不能怕到见不到人死。我们这些老骨头图什么,你怕我们这些人有个意外,会军心不稳。你敢不敢扛着老叔公的尸首,高喊报仇,带秦军冲锋,敢不敢?”
秦军不同于六国军队,秦军一直就有主将在阵前的习惯。
秦献公冲锋过,秦孝公冲锋过,秦惠文王遇袭,不逃,提剑与敌军作战。这就是秦国。
秦国的将军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军阵后面的先例,白晖是头一人。
就是魏冉,武艺平凡,身领军为将之时,依然站在军阵前列。
唯有白晖。
若说白晖手无缚鸡之力也就算了,可白晖偏偏闻名秦军有最悍勇军候之称的武勇之人。
失魂症可以是一个借口,但不能是理由。
你白晖还在阻止这些老家伙们上战场,这事不能忍,赢岭作为参加过当年秦国对魏国河西之战的老秦卒,他要为这些老兵们说句公道话。
秦王这时猛的抽出剑来:“待那时,寡人摔杯为号后,必与我秦国老军共斩义渠。”
秦王的血被点燃了,他也是自幼就开始练剑的,没上过战场,但这点血『性』是有的,他要亲自动手,至少杀一名义渠贵族,这是他身为秦人的责任。
司马错这时缓缓说道:“依义渠人与咱们秦人打交道的过往经历,宴会之中必定会比武,白晖你悍勇之名在外,所以必然是被挑战的人。”
要砍人了,难道这事躲不过吗?
司马错笑了:“当然,你也可以在义渠王一进城,就动手。”
“白晖,你是不是忘记了,如何用剑?”赢和丝毫也不客气的将了白晖一军。
“各位!”赢骊叫停了这场争论:“白晖有功吗?白晖有才吗?白晖配得上秦将之名吗?白晖领军,秦军上下可有不服者?”
四问。
答案是肯定的,白晖领军,秦军上下无不效死命,这是一个统帅的魅力所在。
“白晖,我等秦国老卒不怕死。你受伤丢了半条命,没办法再握剑了,这没事。”赢骊劝慰着白晖,然后还亲自给白晖倒了一杯酒,并且示意其他人不要再刺激白晖。
众人也理解,白晖挺可怜的,是值得同情的对象。
赢岭也说道:“握不了剑没事,但你不能阻止我等老卒为秦而战。”
白晖缓缓的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这要比武?”
“恩,虽说是比武,但依眼下的情况,怕是一场生死战。老夫看你的计划,此战必会在王上设宴之时,所以……”司马错没继续说,他相信白晖懂。
白晖站在那里足足发呆了一刻钟,突然抬头:“王上,我离开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