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沁芳,柳昭仪的脸一瞬间的功夫就变得煞白。
皇后轻转眼眸,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紧不慢道:“柳昭仪,沁芳是你的奴才,你可知她这个时候为何会去太液池?”
柳昭仪咽了咽喉,无措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沁芳前几日感染风寒,臣妾便吩咐她在屋内休息,至于为何会出现在太液池,臣妾,臣妾实在不知。”
皇后嗯了一声,又问向德安,“可查清死因了?”
“回禀娘娘,这几日多雨,太液池的池畔长了许多苔藓,尚宫局的人已经来过了,说是沁芳姑娘不小心踩到了苔藓滑到,以至于后脑勺撞在了石头上,这才导致溺死在太液池。”
“春日雨水多,是该小心些,德安,你吩咐下去,让御花园伺候的宫人要格外注意些,尤其是这些新长出来的苔藓更是清理仔细。”
“嗻,奴才遵旨。”
皇后点点头,又吩咐柳昭仪,“沁芳是你的宫女,往日服侍你也算尽心,她的身后事就交给你安排吧,另外,本宫会多拿出五十两银子给她母家,也算是全了你和她的主仆情谊。”
“是,臣妾替沁芳多谢娘娘恩典。”
出了凤栖宫,佩容眼瞧着柳昭仪上了暖轿离开,这才唏嘘道:“娘娘,前几日奴婢还在尚宫局见过沁芳,怎么今儿好端端地会死在太液池?”
傅茜妤抬手扶了扶垂在鬓边的碧玉珠花,缓声道:“你觉得全天下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悄无声息的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佩容听后浑身一颤,压低着声音说:“皇上?”
就像皇后说的, 赵元承知道到底是谁害了贵妃,只是碍于眼下的情况,他不能动手。
杀了沁芳不过是给柳昭仪一些警告。
再有一层,沁芳是柳昭仪的贴身陪嫁,没了她,柳昭仪总归有些不便。
今日天气好,傅茜妤便舍了暖轿一路走回华阳宫。
只是才路过碧芳亭时,竟从假山后窜出一个宫女来,两人都被吓了一跳,佩容赶紧护在傅茜妤面前,呵斥道:“什么人,胆敢拦住昭仪娘娘的去路?”
“娘娘,是奴婢啊!您不认识奴婢了?”
跪在面前的宫女,身形消瘦,更是面无血色,只是那脸型傅茜妤瞧得依稀有些眼熟。
佩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贴近傅茜妤耳边道:“娘娘,是从前服侍您的翠儿。”
这么一提醒,傅茜妤才想起这宫女是谁,走到亭子里坐下,这才笑问她:“本宫当是谁,原来是你,你如今是在哪里当差?”
翠儿耷拉着脸,局促地搓弄着衣袖,“回娘娘的话,奴婢,奴婢如今在花房当差。”
“花房,虽是累了点,但也不算是什么坏的去处,不过本宫瞧你如今这副模样,这日子过得是不大顺心啊。”
翠儿跪爬到傅茜妤跟前,“求娘娘救救奴婢。”
佩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挡在主子前面,没好气地开口:“当初是你自个求着要离开的,如今又来求娘娘?翠儿,你当主子是什么?”
“翠儿,本宫当初跟你说过,只要你离开了云烟阁,那么往后荣华富贵都不与本宫相干,如今你也不是本宫的奴婢了,本宫可做不了你的主。”
“娘娘,奴婢当日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才犯下大错,奴婢如今在花房每日都受赵嬷嬷的苛待,奴婢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翠儿哭泣着不停地朝傅茜妤磕头,索性还把袖子给撸了起来,瘦骨如柴的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交叠着,一块好皮都没有,却是有些惨不忍睹。
可对于翠儿的卖惨,傅茜妤压根看都没看一眼,直到她不经意看到了不远处抱着大公主散步的夏氏。
是啊,她和夏氏的账还算清楚呢。
“本宫可以帮你离开花房。”
佩容一听有些着急,刚想说话就被傅茜妤抬手制止,“不过你要帮本宫完成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也不能待在宫里,你可愿意?”
翠儿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吃人地方,连连点头:“只要能脱离苦海,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傅茜妤笑了笑,“你先回去吧,等什么时候需要你了,本宫再通知你。”
“是,奴婢多谢娘娘恩典。”
翠儿走后,佩容急切道:“娘娘,翠儿就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您怎么还敢用她。”
“所以啊,我没立刻就答应她,这段时间你让小桂子好好盯着她,确定她没问题之后,本宫再考虑到底要不要帮她。”
佩容听后松了一口气,“娘娘心里有数就好。”
到了傍晚时分,尚寝局前来传话,说皇帝今晚翻了华阳宫的牌子。
傅茜妤吩咐看了赏,便预备着接驾的事情。
戌时半刻,御辇稳稳地停在华阳宫外,赵元承被搀扶下轿时,傅茜妤已经笑盈盈迎了上去,“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金安。”
“免礼。”
赵元承握住傅茜妤略带凉意的指尖,皱眉:“手怎么这么凉,可是等的时间太久了?都怪朕不好,批了几本折子就忘了时辰了。”
傅茜妤亲昵地挽着赵元承的胳膊,映着月光的眼睛里满是情意,“皇上只要愿意来臣妾这,多晚臣妾都愿意等。”
两人手牵着手进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膳食,饭菜的香味钻入鼻腔时,赵元承这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和往日一样,傅茜妤没有客气,等赵元承坐下后,她便挨着他坐下一起用膳。
用完膳,两人又去了屋后的花园散步。
华阳宫后面有个天然温泉,傅茜妤住进来后就吩咐尚宫局的人仔仔细细修葺了一番。
因为有温泉,旁边的桃花早已竞相盛开,和煦的微风吹过,片片粉色花瓣从枝头落入温泉中,随着涟漪一层层荡漾开来。
事后,赵元承从水面上撩起傅茜妤一把秀发慢慢缠绕在指尖,缓声道:“贵妃的事情叫你委屈了,只是眼下朕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傅茜妤的后背紧紧贴着赵元承的胸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可嗓音却带着些许的哽咽,“臣妾服侍您多年,岂会不知皇上的难处,只是皇上是天子,您的手是用来指点江山的,可偏偏却因为臣妾……您叫臣妾怎么受得起。”
赵元承勾着傅茜妤的腰,低头吻了吻她柔嫩的耳垂,轻轻道:“只要能让你开心,朕什么都愿意做。”
傅茜妤转过身,眼神柔情似水,随后主动献上自己的红唇。
月光下,池子里的水再度漾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