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嫄对谢忱有感激。
这大少爷面冷心热,在上周她被造谣的事后,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将网上的帖子清理的干干净净。
虽然他没说出口,她却知道是他做的。
但被人欺辱,她还是更喜欢自己来解决。
经过一周的调查后,周天下午姜嫄终于接到了警方的立案通知。
证据充分,案件简单。
姜嫄从警局出来时,外面绵绵细雨已变成瓢泼大雨。
溅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鞋尖。
一辆名贵的宾利冒着雨停在了警局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一名西装革履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
男人在看见她的那刻明显愣了下。
神色有一刻的闪躲与愧疚。
愧疚?
姜嫄轻笑了声,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大雨里男人神色复杂的喊她小名,“圆圆。”
随后问,“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先去吃饭。”
姜嫄不明白姜明义突如其来的热切,这么多年她都快忘了爸爸是什么东西。
姜嫄神色平静,勾了勾唇,“就在这儿说吧。”
姜明义面色尴尬,索性也不再卖关子,直白的道,“圆圆,这事不要再追究了,凝凝被宠着长大,才会一时冲动做错了事,仅是造谣也就罢了,传播淫秽的名头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终究不好听。”
男人语气夹着严厉。
姜嫄看着眼前时隔多年没见的男人。
感觉格外陌生。
“爸爸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事闹下去对你也没好处,总的说来这事你也有错,谢家跟郑家世交,凝凝从小喜欢阿忱,你招惹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招惹阿忱。”
“如果你是因为你妈妈报复我,圆圆,让你妈妈亲自来找我谈话,你还小,大人之间的事,没必要将你牵扯其中。”
这是时隔许多年,她头一回跟姜明义面对面谈话,却从未觉得他如此面目可憎,明明是郑凝做错了事,姜明义开口闭口却将所有的罪名推给了她。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姜嫄笑着,笑意却未及眼底,深褐色的眸越来越冷。
雨水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急流,整个城市淹没在倾盆大雨中。
沉闷的雷雨声中,姜嫄握了握衣兜里微颤的纤细指尖,轻笑了声,平静的道,“跟我妈没关系,她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希望她知道。”
“我要求很简单,郑凝在网上公开道歉,不止向我,还得向我妈。”
说到这儿,姜明义被岁月深刻的眉宇拧紧,极不认同的看着她。
“圆圆,我来这儿不是跟你讲条件,是劝你……”
“我知道,你也不光是为了郑凝的事,而是为了谢忱吧?”
姜嫄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潋滟的眸里,含着讥讽的笑意,虽然未曾一起生活,仿若陌生人,但她体内流淌的是跟姜明义一样的血。
她可太了解姜明义在想什么了。
谢家政商两界的地位举足轻重,这种家世万里挑一。
如果不是因机缘巧合同处一个学校,像谢忱这种人,她一辈子兴许都望尘莫及。
以谢郑两家的关系,强强联合是板上钉钉的事,更是绝无仅有的完美选择。
若是其他人不足以让姜明义亲自跑一趟,只因做贼之人心虚至极,唯恐是她们母女俩铁了心报复搅局,这才纡尊降贵,跟她这个黄毛丫头费这些口舌。
“我跟我妈只是想正常生活,对其他任何事都没兴趣,谢忱的事你该去对谢忱说。”
姜明义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感慨,“今天我来这儿也是想见见你,你妈妈将你养的很好。”
说着轻叹了口气,“谢郑两家牵涉颇深,你们把事想的太过简单,年少的喜欢光靠一腔孤勇是没有结果的,人都会趋利避害,圆圆,爸爸只是怕你受伤害。”
“我知道你跟你妈妈怪我,但我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这一番道貌岸然的话带了几分情真意切,姜嫄觉得有些好笑。
不再看那虚伪至极的嘴脸一眼,“不是所有人心思都跟你一样龌龊,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
姜嫄从警局回来时已是晚上8点。
从公交站下车,到千户巷口有一段路要走。
街灯已全部亮起,昏黄的路灯将少女娉婷的背影拖的很长。
这个时间点,鲜少有人会来这条街。
下过秋雨的街,湿漉漉的,显得有些寂寥。
晃眼却看到了一抹与陈旧的街道格格不入的身影。
少年身着质感高级的黑色冲锋衣,身影修长挺拔,懒懒散散的倚在巷子口一家店门廊檐下躲雨。
长指单手握着手机,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的脸上,衬的少年眉眼越发桀骜冷淡。
脚边还趴着一条湿漉漉的帅气德牧。
看见她的那瞬,德牧率先爬起身来,精明的紧盯着她。
似乎有所感应,清傲的少年抬眸也向她看来。
他头发剪的很短,露出了挺拔光洁的额头,非但没损伤他半分帅气,反而更加利落不羁。
姜嫄头一回觉得自己手艺竟然这么好,这发型剪的真不错。
看见是她,谢忱站直了身子。
姜嫄走近,站在台阶下,仰着头看昨天才刚见过的少年,犹豫了下问,“是找我?”
谢忱握着狗绳的手紧了紧,眉眼佯装不经意的瞟向别处,一本正经的道,“没有,我遛狗……下雨了就在这儿躲躲雨。”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淋的毛发湿透,可怜兮兮的狗。
这么晚了,这么大的雨遛狗……?
就说狗乐意吗?
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遛狗遛到了她家门口。
若是姜嫄还不明白他是特意来寻她的,那属实就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嫄顿了顿,看了眼一旁湿透的狗,有些好笑的问,“我要回趟店里,要不要给它擦干再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