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烨再度睁眼,眼前已经从异域的酒吧变成了黑漆漆的空旷工厂。
眼前的光线若隐若现,红光似乎照耀这个漆黑的地方,空气浮现着让人心神不宁的血腥气。
面前有个巨大滚烫的火炉,正熊熊燃烧,散发着灼热的温度,烫的人面皮发近。
……这是前夫杀人焚尸的废弃工厂?
沈烨刚想起身,手脚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他低头一看,四肢正绑着锁链。
——很眼熟,似乎也是前夫惯用的绑架工具。
这就是教训?
沈烨抬高手臂仔细观察,确定这绑架工具他用多大的力气能掰断后,又小心地放了下去,保护了起来。
一不小心挣断可就不好了,到时候手里拽着两根断裂的铁锁,没办法向被吓呆的前夫解释。
都装到这个地步了,好歹把戏演到底。
“害怕了吗?”
许随刻意哑重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沈烨回头一看,看到了站在阴影处的许随。
青年还穿着酒保制度,脸上的人皮易容呈现僵冷的苍白色,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
沈烨脸上露出一抹恐惧,他往后跌了两步:“你是那个酒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许随冷漠看他瑟缩的模样,没有丝毫怜悯。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猩红的火光照出他那张清隽柔和的脸,竟然显出一丝扭曲。
“你真不听话。”许随低声喃喃两句,随后拽起沈烨的头发,把他拖了过来。
他的动作粗暴,不见怜惜,正常皮肤在这种恶劣拖拽下会磨破出血。
沈烨为了不让自己被怀疑,咬牙不去做皮肤防御,胳膊和腿生生擦出一片血印子出来。
“疼!”他也不让自己受委屈,当即低呼一声。
许随低头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眉宇没有丝毫波动,甚至伸脚,故意踩住他的伤口往地上磨。
沈烨倒抽一口冷气。
“疼吗?”许随捏住他的下巴,细长的手指寒凉如冰,他语气又轻又柔,“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吗?像头牲畜一样被关在这里。”
“……为什么?”沈烨眼里蒙上湿意,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轻信他人,放纵浪荡。”
许随对他弯起眉眼,嘴角的弧度完美无瑕。
“你要接受惩罚……为你踏进那个酒吧,接下那杯酒,也为你给陌生男人的笑脸。”
“为了惩罚你这个浪荡的贱货,我会割掉你的器官卖钱,残存的肢体扔进火炉烧成灰……”
他指甲微扣,刺进沈烨的皮肉,力度恶毒到仿佛要把男人的肉剜下来。
“你有家吗?”许随温柔问。
沈烨咬牙,忍着不说话。
“说话!”许随一声厉喝。
“有……有个老公。”沈烨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脸色煞白,“我有家……你别杀我!”
“出门就是你活该,在家乖乖待着多好,落到杀人犯的手里,结局生不如死。”
许随轻嗤出声,他起身,把沈烨踹到地上:“管不住下半身的烂东西,腌了算了。”
沈烨睁大眼睛,惊骇地看着许随。
许随厌恶地扫了他一眼,挪着脚步往外走,寒声警告:“别想着跑,没有钥匙你打不开锁链。”
啪一声,废弃工厂的门被关紧。
沈烨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沉默把视线放到远处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的钥匙。
挂上去之前,钥匙的主人可能就考虑过他的身高和锁链范围。
现在钥匙悬挂的位置,就是他会吃苦头摔得头破血流,但最后也会拿到的距离。
沈烨低头看捆绑四肢的锁链,想到自己还要故意去摔得头破血流,就忍不住叹气。
坏了,玩到自己头上了……
许随在外面处理阉割工具。
他熟练地消毒,擦拭,摆放整齐,一张托盘上放着锋利的手术刀,剪刀,针线之类的物品。
紧闭的大门里,传来若有若无的跌撞声,许随全当没听到。
他带着医用手套的手在这些物品上抚过物品,随后低头细细擦拭起来,刻意放慢动作,让时间变得漫长。
等到身后的动静消失,许随又多给了对方两分钟准备时间,才淡然地端起托盘,扭身打开大门。
“嘭!”
有人勒住他的脖子,往地上一坠。
托盘掉到地上,工具撒了一地,许随咳嗽两声,忍着把刀插对方脖子里的冲动,脑袋一瘫,“晕”了过去。
他笃定这只怯弱还没用的家伙没有下死手的胆量。
果然,在见到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后,老男人惊恐地松开手,腿软往后倒。
半天后,他好像回了神,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在沈烨离开后,瘫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许随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沈烨离开的方向,对方已经撞开了重重的大门,消失在了漆黑的夜晚。
“欠教训。”许随甩了甩胳膊,起身把身上的制服扔掉,从角落里拿出背包。
背包里装的是他平常回家的衣服,一套干净的常服。
怕那个又懒又蠢的贱人遇到危险,许随匆匆换上衣服,也跟着走出工厂,跟在沈烨身后。
沈烨一路蹒跚,捂着胳膊上摔出来的伤口,一步步往家跑。
这一路安全得不可思议,周遭的黑暗影响不到他,连个挟枪的凶徒都见不到。
沈烨踉跄着上楼,好不容易爬到租房所在的楼层,赶紧上前敲门。
“开门……”他虚弱地抬手。
敲了还没两下,门应声而开,许随站在门后看着老雀儿此时的模样,脸色一变。
才一天没见,沈烨就变得狼狈不堪。
头上肿了个大包,胳膊和脖子全是擦出来的血皮,右胳膊有点歪斜,看着像是骨头错位。
一双美丽深邃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见到许随那张脸,好像找到了可以依赖的靠山,眼眶顿时红了。
“金主……”沈烨才刚脱口而出,就被厉声打断。
“你这个贱人,你去哪儿了?!”
许随质问,上前把铁丝网拉开,上手将蔫哒哒的老雀拽进房间。
门一关,许随把人抵到门后,细瘦的手臂狠狠禁锢住沈烨的脖子。
“你跑出去偷人了?”他阴沉地捏住沈烨的脸,对着他脸上的指印上下看。
“我就知道你不安分。”他冷漠说着,就要举手扇他巴掌。
沈烨趁机把脸埋进他的手掌里,声音哽咽:“疼……我被人绑架了。”
许随表情一绷:“绑匪碰你了?”
“没有……”沈烨刚想冲金主哼两声,许随已经把他推到地上,上手去撕他的裤子。
沈烨演戏进程被打断,嘴角一抽,默许了这个占便宜的行为。
……想看就看吧。
摆着放那么久了,让前夫看两眼解解馋也行。
光看不行,在前夫开始上手检查的时候,沈烨不自在地躲了躲,结果屁股立刻挨了一巴掌。
他愣了愣,神色复杂地看向这个反了天的小家伙。
是不是他装的太真情实意了,让这个才十九岁就傲到他头上的“少年”耀武扬威了?
许随检查完,确定这肮脏的男妓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还算乖,没有乱搞。”他起身擦手,踹了脚地上的沈烨,“起来,我给你包扎伤口。”
沈烨轻吸口气,把涌出来的那丝怒意压下去,起身委屈的抱住了许随。
“我被绑架了,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罪城的守则:出门就要承担风险。是死是活都是你的命,你活着是幸运,死了还能给我省点钱。”
许随说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让沈烨坐在沙发上。
沈烨听他的命令坐沙发上,捂着受伤的胳膊不停喊疼,见年轻的金主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越喊语气越低落。
最后他不喊了,抹了把眼睛,起身就要走。
“我走了,你不爱那我也不稀罕,咱俩好聚好散……”
“停下。”许随立刻说。
沈烨这才停下脚步。
“我没说不问,等包好伤再说。”
许随上前把人拉了回来,低头细细给他包扎伤口。
这该死的老雀儿没什么本事还光会嚎,下手轻了重了都要喊他温柔点,许随故意加重了力气,结果身上挨了几脚踹。
“连金主都打,什么脾气……”许随嘟囔一句,给他系好绷带。
说罢,他拍拍沈烨的脸,居高临下:“以后还敢出门吗?”
“不敢了。”被外界危险吓到的老雀儿果断摇头。
被保护得很好的宠物显然经受不住外界的风雨,被吓一吓就炸破了胆。
许随心底嘲笑,表情冷淡:“听话点,我会养着你。再有下次,我就把你丢掉。”
沈烨还没说话,脸上就落下一个吻。
他一怔。
“这是奖励,疼了没哭,应该给一颗糖。”许随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奶糖,塞进沈烨的嘴里。
在这座城市,优质的糖果价格虚高,大多是廉价齁甜的工业糖,吃了很伤身体。
他现在给老雀儿买的糖,价格很贵,通常普通人在宴会节日上才买一点。
沈烨咀嚼着糖果,惊奇发现自己被当小孩儿哄了。
将自己的需求和依赖完完全全的表达出来,前夫给他的反馈简直不可思议。
“那我胳膊疼……”沈烨试探道。
许随抽屉里有几大瓶止疼药,不过他不会给沈烨吃那些,毕竟止疼药吃多了耐药性会高,而且伤肾伤肝。
他瞥了疑似撒娇的老雀儿一眼,从兜里又掏出一颗糖。
他现在是赚钱养家的一家之主,对又懒又蠢的雀儿好点理所应该。
“最后一颗,多了没有。”
沈烨笑着把糖叼进嘴里,给了他一个奶香味的甜吻。
“谢谢老公。”
许随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