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闲庭信步地走在路上,目标明确地朝着绣坊的铺子径直而去。
因为李氏挑选的绣坊铺子即将重新开张,吉日就在后日。
此刻的铺子已经焕然一新,新的绣品也都已悉数送达,一切准备皆已就绪,只等着开张。
李氏也亲自来了铺子里查看,想要确认是否还有需要改进或调整之处。
李氏正忙碌于店内,她全神贯注地将每一件饱含着自己心血与巧思的作品逐一整理并摆放整齐,那认真专注的神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娘,您忙着呢?”
方钰走进店里,然后也上手帮忙。
李氏回眸看了一眼女儿,眼中满是慈爱:“钰儿过来了,酒楼那边最近可还忙得过来吗?”
方钰轻轻点头应道:“嗯,娘放心,酒楼那边一切都好着呢。”
在母女二人齐心协力之下,所有的货品很快便摆放完毕。
她们一同站在店门口,目光齐齐落在那块被红绸所遮盖着的匾额之上。
此时的李氏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方钰挽起她的胳膊,靠近她的耳畔,柔声说道:“娘,如果爹爹还在世的话,看到您如今的这番变化和成就,他一定会为您感到无比骄傲和高兴的。”
听闻此言,李氏的眼眶微微湿润,但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
李氏微微颔首,轻缓地应道:“嗯,若是你爹爹尚在人世,想必他定会如你与欣儿这般,全心全意地支持我。”
言语间,她眼底流露出对亡夫深深的怀念之情。
母女二人缓缓收回目光,并肩向里走去。
走着走着,方钰突然心生一念,故意假设道:“娘,如果,我说如果,爹爹若仍在世的话,娘您能否在这茫茫人海中,一眼便认出爹爹?”
李氏闻言,不禁眼尾含笑,嗔怪道:“你这孩子!”
稍作停顿后,她又接着说道:“人死岂能复生,不过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爹爹必定会先找到我。”
话音刚落,李氏竟莫名感到一丝羞涩,双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氏赶忙转移话题,匆匆说道:“好了钰儿,娘要先回绣房忙去了,就不能陪你了。”
语毕,不等方钰回应,李氏便加快脚步离去。
方钰转身看向身旁的嫣儿,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叮嘱道:“最近这段日子恐怕不太安宁,务必万事多加小心。”
尽管只有短短数言,然而嫣儿却从中听出了话语中的谨慎之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郑重应道:“嗯,姑娘请放心,嫣儿明白。”
方钰所担忧的不过就是那章世聪。
此次她未能让此人如愿以偿,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弃的。
……
孙姨娘所在的房间内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她焦急地在屋内踱来踱去,但每一步都在发怒的边缘。
她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那一道道浅浅的皱纹也越发明显起来。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孙姨娘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对着站在面前战战兢兢的玉器铺掌柜怒目而视,声音尖锐得如同夜枭嘶鸣。
掌柜低垂着头,不敢与孙姨娘对视,身体微微颤抖着,半晌后才嗫嚅道:“我这就派人去六子平日里常去的那些地方仔细找找看,说不定他只是又吃醉了酒,忘记了正事。”
孙姨娘听了这话,她那双保养得当却仍能看出岁月痕迹的手紧紧攥着手中的手帕,用力一挥,手帕便如一片落叶般飘落在桌面上。
“还不快去!要是找不回六子,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过!”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与恐吓。
孙姨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咬牙切齿地道:“倘若找不到活口,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必须给我带回来!”
她能重用六子,无非就是此人心狠手辣,但做事并不可靠,若是任由其下落不明,保不准哪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掌柜连连点头称是,正准备转身离去时,孙姨娘又叫住了他:“等等!最近可有其他人打听过玉佩的事?”
掌柜摇了摇头,脸上同样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说来真是奇怪,自从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玉佩的消息了……”
但愿只是的虚惊一场!
孙姨娘轻轻地揉着自己那微微发胀的太阳穴,她稍稍定了定神,然后对着掌柜吩咐道:“罢了,你且先去探寻一下六子的下落。”
想起当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孙姨娘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巨浪,生怕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
她很快又自我安慰起来,那件事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再加上如今苏望的脑子还受了重伤,就连大夫都断言他要想恢复过来怕是遥遥无期。
即便是中途真的出现什么差池和纰漏,她这些年来为这个家兢兢业业、不辞辛劳地操持着大小事务,就算背后没有那位撑腰,想来老爷也不至于对她过于狠心绝情。
这般想着,孙姨娘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
方氏绣坊正式开张营业了。
与酒楼开张时的喧闹繁华相比,这里显得要安静许多。
李氏轻轻扯下匾额上那鲜艳的红绸布,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云霄之后,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客人们才缓缓地鱼贯而入。
前来光顾的客人大多都是女子们。
方欣自然也来了,不过当鞭炮声停歇,客人们纷纷走进店内后不久,她便先行返回酒楼了。
每当有客人向李氏询问关于绣品的细节,李氏会十分耐心细致地为对方逐一解答疑问。
对于这些,方钰仅仅只有一些浅显的了解,所以她也就只有在一旁,尽力帮忙招呼那些踏入店门的客人们。
她留意到有摆放的位置不太恰当的绸缎或者手帕之类的物品时,方钰都会上前仔细地将它们整理妥当。
就在她刚刚把一块绣帕放回原处的时候,几乎是在转瞬之间,那绣帕就被另外一只宛如羊脂白玉般纤细娇嫩的手给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