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说得还是含蓄了,李彻这次惹下的麻烦相当大。
众目睽睽之下冲入四方馆,这可是数千围观群众亲眼所见的。
痛殴倭国使节,那凄惨的痛呼声也是入了所有人耳中。
帝都中各个部门接到消息后,即便是心里一万个不想和李彻扯上关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四方馆。
各方势力汇聚四方馆外,将围观的百姓驱赶走,只等李彻等人出来。
好在那校尉是条汉子,答应了李彻守好大门,还真就把各方人马都拦在了四方馆外。
李彻听他说明了情况,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不错。”
校尉拱手道:“属下未能随殿下左右,乃平生憾事,今日能为殿下做这些许小事,也算是聊慰心中之憾。”
“某常在京中听闻殿下传闻,马踏契丹,东镇高丽,每每听之都觉热血沸腾。”
“只恨自己不能随殿下去关外,提刀引弓杀尽关外蛮族,只觉如此方为大庆好男儿!”
李彻闻言,也来了些兴趣:“你叫什么?”
“属下曲近山,忝为禁军龙骧营校尉。”
“曲近山,我记住你了。”
李彻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满是欣赏。
这倒是个合自己胃口的人才,虽说奉国不缺武将,但人才肯定还是越多越好。
找个机会向便宜父皇提一嘴,将他调入奉军。
曲近山闻言,眼中顿时爆发出狂喜之色。
配合李彻的确是奉庆帝的命令,但曲近山自己也仰慕李彻很久了。
大庆十年没打过大战,唯有奉国屡战屡胜,有志气的军人无不向往那里,王近山也不例外。
这帝都的城卫军他是一天都当不下去了,每日给这群蛮夷看门守院,哪是大丈夫所为?
在奉王身边当个牵马的小卒,都比这破地方厮混强!
“好了,把门打开吧。”李彻将手从王近山的肩膀上拿下,扶在刀柄上,“外面的人,怕是等急了吧。”
“喏。”
四方馆的大门缓缓拉开。
李彻面无表情,身后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皆立在左右。
曹庸咽了咽口水,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对付那群使节并不难,李彻下令后,自己带着锦衣卫去做就行了。
打开这道门后,能不能面对那群来者,才是锦衣卫站稳脚跟的关键。
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听到李彻说出这八个字,就连曹庸这个老油条都难免心中激动。
若是锦衣卫真能如此威风,自己便是死在这里,也够本了。
大门完全打开后,阳光透射在李彻脸上,忽明忽暗。
他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面前涌动的人潮。
无数视线在同一时间聚集而来,李彻身后的锦衣卫顿时神色紧张,手按刀柄,额角渗汗。
李彻却是毫无压力,只是咧了咧嘴,戏谑道:“好多人啊。”
放眼望去,李彻看到了好多平日难求一见的大人物。
正前方的是京兆尹曾伊,被庆帝斥责过后,这老家伙显然称职了不少,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曾伊一脸苦相,见李彻望过来,手插在腰间的玉带上,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显然是怕极了李彻。
他的身旁,是一群身披铠甲的悍勇军士,为首之人身高八尺,魁伟雄壮。
李彻知道这个人,城卫军统领薛卫,也是薛家之人,是山海关守将薛镇的表兄。
薛卫目光如炬,脸上看不出喜怒。
此人应该是庆帝的心腹,算是半个自己人。
而最前方,礼部尚书刘统勋则是一脸痛心疾首,不住地摇头叹息。
京兆尹、城卫军、礼部,和这件事有关的最高领导竟是都到了。
李彻还看到,更有不少马车躲在四周的巷子中,暗处窥探着李彻这边的情况。
李彻能感觉到,马车里射出的目光,有好奇,有鄙夷,更有幸灾乐祸。
自己这一年来出的风头太多了,肯定有人看不惯自己,对此李彻早有预料。
“人来的很全嘛。”李彻咧嘴一笑,“诸位别来无恙啊。”
自己和燕王遇刺时,都没见他们这么称职。
而如今自己不过是闯了个四方馆,竟然惹得三位大员亲自下场。
李彻只感到无比的荒谬。
果然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大庆真乃礼仪之邦,对外邦人比对自己的同胞还在意。
“臣等参见奉王殿下!”众人齐齐行礼,声音却参差不齐,暗流涌动。
李彻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他扫视众人,目光锐利如鹰隼,沉声道:“诸位大人今日齐聚四方馆,不知有何贵干?”
礼部尚书刘统勋率先发难,他上前一步,拱手道:“殿下,四方馆乃各国使节居住之所,乃我大庆礼仪之体现。”
“臣听闻,殿下今日带锦衣卫搜查四方馆,甚至传出殴打使节之声,不知可是确有此事?”
李彻冷笑一声:“有。”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皆是神色异常,完全没想到奉王竟是当众就认了罪。
刘统勋面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不知殿下奉了谁的命令?礼部为何从未得到消息。”
李彻闻言,轻蔑一笑。
儒家被统治者不断曲解,将奴性思维植入,让人变得没有血性。
面前这老东西,显然就是被这种思想荼毒的儒士中的一员,完全没了半点文人风骨。
将大国礼仪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总以为以德报怨能感化蛮夷,愚不可及!
对于这样的蠢人,李彻也没什么好气:“刘尚书许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
听到李彻如此不客气的话,刘统勋顿时脸色一沉。
李彻却是不管他,向皇城方向一拱手:
“三日前,陛下亲封本王为鸿胪寺卿,掌国外使节之事。同时,本王上任锦衣卫指挥使,掌管天子亲军。”
“有这两个身份,本王可随意处理外宾之事,何须问过你礼部的意见?”
“遑论本王在四方馆中搜出大量武器、禁书等违规之物,尤其是那倭国使馆多有不法之实,人证物证齐全!”
“此等损害大庆利益之事,负责四方馆的礼部却是完全不知,本王倒想问问刘尚书,你们礼部都是吃干饭的吗?”
“殿下巧言令色!”刘统勋厉声道。“即便倭国使节有错,也应该交由礼部处置,大庆以礼为先,当以德服人,怎能由殿下私自用刑?”
“殿下此举,有损我大庆国威,置我大庆礼仪于何地啊?!”
看到刘统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李彻一脸疑惑,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不是,本王是真搞不懂,我打的是倭国使节,也没打你啊?”
“你怎么比他们还难受,这倭国人是你爹啊,还是你娘啊?你这么向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