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昀在前面快步走,江邈在后面追。
“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江邈在后面大声说。
可他行为本质上已经构成了威胁。
江邈把跟他回家过中元节那次当作筹码,要求他也跟他回去过一次节才算完,否则就是没良心。
为此,江邈甚至搬出了他妈,因为他知道季昀无法拒绝。
而季昀,也确实没有办法拒绝,江邈有且只给了他一个选择。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于是顺着他们的意愿说话,就算这样,他还是把跟父母的关系搞得这么僵。
似乎,退让的结果并不能令对方完全满意,也不能让自己高兴,季昀因此而感到困惑的同时,也很痛苦。
他停下脚步,当然不可能是江邈在背后追的缘故,季昀将永远不会再为江邈停留。
“二位是在玩什么很新的游戏吗?”程昱笑吟吟的向季昀走来,“加我一个如何?”
他手里抱着一束重瓣郁金香,初始花瓣为淡淡的紫色,随着绽放,颜色不断加深,深至葡萄色,神秘而梦幻。
程昱很自然就把郁金香往季昀面前递,“给你的。”
玫瑰不喜欢,向日葵不要,绣球花要扔垃圾桶,所以程昱这次带来了郁金香。
“我不要。”
季昀避到一边,面色平淡,郁金香连着程昱这个人,不会引起他半分注意力。
“别白费心思了。”
清冷嗓音入耳,泠泠如泉,说出口的话却总叫人失望,献殷勤的人低头轻叹。
在季昀的视线盲区,程昱单手抱着花,眉梢微挑,给了江邈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即做了个口型——滚远点。
追着季昀不放的人突然就止步,不再上前,只眼也不眨的盯着季昀,像是希望他能做点什么。
理所当然的,最好是能把程昱直接赶走,跟以往每一次一样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边。
江邈还在做梦,他期待季昀还继续爱他,这样他手里依然攥着的东西就还有份量,足以跟程昱打擂台。
程昱微不可察的笑了一声,他看着江邈的眼神,轻蔑又不屑。
季昀一点没注意到江邈给他传递的眼神,同样不关心这两个男人之间,是如何的暗潮汹涌。
他低着头靠在家门口,慢条斯理的抽出一根烟点燃,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烟递到唇边吸了一口,烟雾弥漫,迷蒙了他的双眼。
然后他看见江邈转身离开,看着跟落败的狗没什么区别,夹着尾巴,灰溜溜的。
看吧,他也是才知道,江邈总是这样懦弱。
程昱只是往那儿一站,江邈就先认输了,这个过程也没多少挣扎吧,那么干脆。
“废物玩意儿。”程昱转过身来,眼中满是对江邈的瞧不上,“昀昀啊,我实在是不理解,你是怎么看上江姓小儿那厮的,长得着实伤眼,你这吃得也太差了。”
他低声的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却不是在开玩笑。
“骨头也软,但凡我再使点儿劲儿,他就能对着我跪下了。”
季昀抽了一口烟,微眯着眼,透过薄雾看程昱,“那时年轻不知事,眼也瞎得厉害,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哄走了。”
程昱面上几分同情,丝毫不带作伪的成分。
“原来是被丑到了。”
紧接着,他就为此感到遗憾至极。
“早知道你这么好骗,我一准儿早早出现在你的世界里,说不定我手指一勾,就能把你哄上床,好好疼你,哪儿还能留你到今天。”
看得着,摸不着,碰也碰不得。
离得近了,整不好就是一耳光甩过来。严重点的,非得见血不可,更何况是把人往床上带了。
程昱今年是有点水逆的,想要的人被人捷足先登了,他这么锲而不舍的追着人不放,三五不时就要见点血。
就想尝个滋味儿,他多不容易啊。
季昀这个人,带刺儿,扎手得很。
“那时我未成年,就这你也下得去手?”
季昀偏头,眸中深邃,让人好奇,让人无法探知。
“那是有点麻烦。”
程昱一心一意只想把人搞到手,很少去花心思探究季昀的过往,也是现在他才隐约了解到,原来季昀跟江邈认识了那么多年。
早在季昀还没成年的时候,他们已经相爱,算来已七年有余。
就这,姓江的也能说变心就变心,辜负这段感情时,那么轻易且毫无愧疚感,有够渣的。
程昱抿了下唇,心中生起些莫名的情绪,酸的,胀的,他自己也说不清。
“我可以等你成年啊。”程昱笑着说,“在你成年那天,我就第一个可以占有你,让你独属于我一个人。”
“你在发什么梦呢?”
季昀冷笑,透过烟雾看过去的那双眼睛,只有墨色最纯粹。
一根烟抽完,他掐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转身进屋,把紫色重瓣郁金香和程昱都关在门外。
“哎……”
程昱伸出去的手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从起心要来找季昀的那一秒,他就知道十有八九要无功而返,事实是他连季昀家的门槛都没能迈进去,照顾金灿灿也不能再成为理由。
江邈输了,程昱也没赢。
界定输赢的人是季昀,他判定两个人一样的输。
“昀昀,至少让我这个当妈的,看一眼金灿灿吧?”
程昱在楼下鬼嚎,声音分贝极高,穿透力很强。
“你不能这么残忍啊,你怎么忍心让我们母女分离!”
阳台上,季昀微弯腰,双手搭在围栏边,小腿边竖着一根金色毛蓬松的尾巴,脑袋往他膝盖上蹭。
闻言,季昀蹲身抱起金灿灿,像抱小孩儿那样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挠了挠金灿灿的下巴。
“哪儿像了?”季昀挼着金灿灿的头,“程总,别到处给人当妈,我看你也生不出这么娇俏可人的闺女来。”
程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