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亲戚关系,李雪的堂哥李明超过的就不尽如人意了。
未婚妻已经退婚,他现在又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棍了。
看着宿舍里郝晓蕾没有收拾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李明超心里失落至极。
纵使张守城严令不准知情人乱传谣言,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总觉得走在厂里,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心情失落,就算是有人请他喝酒他也都推辞了,没有心情。
郝晓蕾就更惨了。
在农村被退婚,流言蜚语迅速传遍了十里八村,“荡妇”、“破鞋”几乎成了她的代名词···
郝晓蕾现在根本都不敢出门,脊梁骨都能被人给戳破了。
郝晓蕾的父亲郝平安,四处托媒婆访亲戚,想着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丧门星给送出去。
奈何烟酒礼品没少送,可是仍旧没有一个人来说媒。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郝平安的头发就几乎全白了···
一夜白头不是传说···
“她爹,要不再托人去找李家小子说说情···”
郝晓蕾的母亲赵春兰也是整天以泪洗面,自己的闺女自己疼。
看到憔悴到没有人样的大闺女,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李家?你老糊涂了!还不嫌丢人现眼吗?”
郝平安怒了,拿起桌子上的茶碗就奋力扔到地上,摔的粉碎。
四处飞溅的瓷片碎渣崩的到处都是。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闺女就这样一直憋屈在家里···再这样下去,非得把人给憋屈出病来不可……”
郝平安满脸怒容,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愤恨都通过这几句怒吼发泄出来一般。
“死了倒好!免得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把老祖宗的脸面都给丢得一干二净!”
郝平安越说越是气愤,最后甚至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跳。
他那愤怒的嗓门犹如惊雷一般,就连大门外路过的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人们纷纷驻足侧目,好奇地朝着院子里张望。
这个世界,历来都不缺少看热闹的人,不管是在城市里还是在农村。
东屋郝晓蕾的闺房里,父亲愤怒的咆哮如锋利的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死?”
郝晓蕾空洞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希望。
对,就是希望。
对此时的她来说,死,或许真的是唯一的希望了。
在农村,女人的名声真的比命都重要,尤其是还没有出嫁的女孩儿。
古代的女人死了男人,如果终生不嫁,官府会给她立个贞节牌坊!
不需要有什么伟大的功绩,不需要惊天地泣鬼神,只是一个单纯的终身不嫁,就值这个牌坊!
由此可见,贞洁对女人的意义了。
这几天郝晓蕾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天了,除了上厕所,就再也没走出过自己的屋子。
父亲的这句话点醒了她,也伤到的了她。
她真的受伤了,心被伤的千疮百孔。
她累了,累的连走出屋门的力气都没有。
她绝望了,曾经以为可以有个美满的家庭,可是被她自己无情的摧毁了。
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还得要点水泥。
可是她脸也没了,皮也扒了,还剩下什么?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为了父母吗?
有个这样的闺女,父母也跟着丢人吧?
他们能在村子里抬起头来吗?
谁会愿意有这么一个破鞋闺女?
自己活着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家人?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吧?
死者为大,应该没人会辱骂一个还知道羞愤自杀的女人···
死了应该就没人再为难父母了吧?
自己还有弟弟妹妹,自己不要脸,可是他们还得活人呀?
“我是不是该死?”
“或许是的,我确实该死。”
想到这里,郝晓蕾忽然下定了决心!
“我自己丢的人,我自己找回来!”
“死!”
打定了主意,郝晓蕾就坐起身子来。
三天的不吃不喝,已经消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连坐起身子都这么费劲。
农村的女孩,生活简单而质朴,没有城市里的姑娘们那样琳琅满目的化妆品。
那张略显陈旧的木质桌子上,摆放着仅有的两件物品: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以及一把做工精巧的木梳。
她挣扎着缓缓地下了床,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了桌前,然后轻轻地坐了下来。
面对着眼前那面镜子,郝晓蕾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显得无比憔悴,双眼布满血丝,黑眼圈也清晰可见。
曾经明亮动人的眼神如今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看到这副模样,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凄楚而无奈的笑容。
笑容中包含着无尽的苦涩与辛酸,也有对命运不公的自嘲。
她轻轻地拿起梳子。
梳子的木质手柄光滑而温润,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她将梳子慢慢地贴近自己那头蓬乱如麻的秀发,轻柔地开始梳理起来。
每一下梳动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扯断了某根发丝。
她专注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尽管心中充满了悲伤,但她依然想要以最美的姿态告别这个世界。
随着梳子在发间穿梭,原本杂乱无章的头发逐渐变得顺滑整齐。
一缕缕黑发如同瀑布般垂落在她的双肩上,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她微微侧过头,用手指轻轻挑起几缕发丝,感受着它们的柔软与丝滑。
终于,当最后一丝杂毛也被理顺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看着镜中那个焕然一新、光彩照人的自己,她不禁微微一笑。
这微笑中既有对过去的释然,又有告别尘世的勇气。
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上吊?
肯定不行。
据说上吊死的人,舌头会伸得长长的,模样极其丑陋恐怖。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就让郝晓蕾不寒而栗。
毕竟她还是个女孩儿,爱美的心永远都不会改变···
喝农药?
这个应该可以。
家里的那瓶农药就静静地放置在她房间外的窗台上,触手可及。
只要打开瓶盖,仰头一饮而尽,一切痛苦和烦恼都将随之烟消云散···
然而,真要迈出这一步又谈何容易呢?
就如同站在悬崖边缘,想要纵身跃下需要莫大的勇气一样。
正当她挣扎着犹豫不决时,心里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她:
“勇敢点儿!不要畏惧!跨越这道坎,就可以迎接新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