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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局里,清雨感觉浑身疲惫。

看到办公桌上已经打印好的范钢近一年的通话记录,清雨一阵心烦。但是,

她马上警醒自己:“郑清雨,必须耐心!耐心是最基本的能力。”

清雨搓了搓双手,打开最后一页。近一年,范钢的手机,滤重之后,竟然只有124个成功接通的电话。清雨想了想:“也正常吧。今天她看到,医院的办公区内,每个办公桌上都有座机,平时的工作电话估计都是通过座机沟通的。”

思量之后,清雨叫来小黄,请她通过通话记录的电话号码,在范钢的手机通

讯录里确认是否有对应的姓名,并进行标注。在此之后,他会和吴涛进行分析,并有针对性的拨打。

无论如何,都是大工程,清雨思忖:“今晚必须加班了。”她拿起手机,给仅几墙之隔的雷毅发去微信:“抱歉,今天要加班。”雷毅秒回:“没事,一起。”

清雨放下手机,打开范钢的微信,开始在表格中,整理他的157个微信好友,和他保留的聊天记录。

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聊天记录除了几个日常生活的功能性交流之外,

几乎全是工作信息。针对自己的微信好友,范钢做了详细的备注,除了同事和工作关系的联系人之外,剩余大部分是生活所需的联系人和极少量购物相关的联系人。

所有聊天记录中,清雨只发现了两条私人聊天。一条是范钢的前妻黄萱,一年多前的一天,她发信息给范钢,请他帮忙在医院挂号。范钢于20分钟后安排妥当,并回复了挂号信息。另外一条,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廖奇。近一年中,廖奇和范钢有几条往来信息,内容只是普通问候。

清雨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用范钢的微信给廖奇发送了一条消息。清雨表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并告知廖奇,范钢发生了紧急情况,希望和他取得联系,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清雨伸了个懒腰,发现竟然已经到晚餐时间了。正在考虑要不要去食堂吃饭,一双手臂,从身后圈住了清雨的脖子:“清雨姐,要不要一起去食堂?”不用转身,清雨就知道,只可能会是韩晶。清雨想想也好:“好啊,晶晶,今天你想吃什么?”韩晶兴奋地说:“今天有酸菜鱼!”清雨噗嗤一声笑出来:“真佩服你的勇气,还敢吃酸菜鱼啊!”

韩晶一愣,马上举起拳头,猛砸清雨。清雨连连讨饶,她方才罢手。

餐厅里,韩晶端起饭盒,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真香啊,我最爱的酸菜鱼!”

清雨微笑看着韩晶,一段回忆在脑海中浮起。

那是韩晶到岗深州市公安局法医中心三个月左右的一天,作为雷毅的助手,她天天跟随雷毅,穿梭于犯罪现场和解剖室,已经身经百战。

这天午后,交通部门送过来一具交通事故身亡的遗体,要求加急出具尸检报告。当时的清雨,已经和雷毅交往一年,当天手上没有案子,张志强安排她去办理相关手续,尽快提供报告给交通部门。

到达解剖室,雷毅和韩晶已经做好相关准备,看到清雨走进来,雷毅对着清雨挥挥手:“小雨,你在门外等吧。”清雨舍不得出去:“不用,我没事的。”雷毅想了想,指着离解剖台最远的墙壁:“那你到那边去。”清雨顺从地走过去,背靠墙壁而立。

雷毅轻轻地掀开遗体上的白布,清雨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遗体毁损严重,头部已经完全碎裂,恐怖至极。清雨觉得,自己不自觉地想要后退,身体恨不得钻进背后的墙壁里。

突然,韩晶拽下口罩,跑到消毒池边,狂吐不止。30分钟前,她刚刚兴高采烈地享用了最爱的酸菜鱼,看到这个血腥的场面,可爱的小鱼在她的胃里一阵阵喊冤。

清雨有些意外,但是她还是快步过去,用手轻拍韩晶的后背。韩晶一边吐一边伸出手,不住地推开清雨:“清雨姐,别过来,你也会难受的。”很快,解剖室里,血腥味和鱼腥味的混合味道弥漫开来,清雨的胃也翻腾起来。

韩晶的胃已经腾空,却还止不住地干呕。清雨看向雷毅,心里觉得应该让韩晶离开解剖室休息一下。

没想到,雷毅抬起头,望着韩晶,平静地说:“吐完了吗?过来。”

一句话点燃了清雨的怒气,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干涉雷毅和韩晶的工作。但是,她看到韩晶双手紧紧抓住消毒池的边缘,像在渴望消毒池能够粘住自己的身体。清雨还是低声地问:“能不能等一下?”

雷毅手持工具,一动不动,继续盯着韩晶。

当清雨又想发言时,韩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她递给清雨一个眼色,摇摇头,示意她闭嘴。

韩晶漱漱口,重新戴上口罩,走回解剖台:“雷老师,对不起。”

雷毅又开始了他的动作:“没关系的,慢慢用嘴呼吸。”

清雨叹了一口气,闪身走出解剖室。

下班后,清雨快步走出局里,看到站在门口正在等着她的雷毅。清雨理也不理,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雷毅拉住她,搂进怀里:“小雨,你累了吧?”

清雨不解其意,诚实回答:“今天还行。”

雷毅认真地看着她,用手抚摸她的额头:“你那么乖,要不是太累了,不可能乱发脾气的。”

清雨不好意思起来,发出灵魂拷问:“有必要这么不近人情吗?”

雷毅温柔的表情沉静了一下:“没办法,她只能适应。而且,你也不会希望她下次吃饱了再适应吧?那咱俩也得陪她适应。”想起解剖室的逼人气味,清雨忍不住笑起来。

然后,她认真地问:“那我呢?也只能适应痛苦吗?”

一个调皮的笑容在雷毅的脸上绽开:“和我在一起,你还敢痛苦?那你可真的是不乖了。”然后,他搂住清雨,摸着她的头发:“不过,我今天真的很怕吓坏你,我的小雨真的是越来越勇敢了。”

清雨一下搂住雷毅的脖子:“雷老师,那你怎么奖励我?我们今晚吃什么好吃的?”

雷毅一把把清雨抱起来,大步向前走去:“小姑娘,真勇敢!雷老师奖励你,带你去吃酸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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