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这段时间跟着东方能成长不少,看着如此精明能干的东方能,心中有些荡漾,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做的选择。
“你当初耗费全部身家救我的时候,担心过吗?”
黎若一愣,微微一笑摇摇头。
“这不就对了,我们亲如手足,这些东西在你名下我当然放心,况且,我也不能当商人”
黎若闻言闪过一丝失落。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看不上商贾?”
东方能侧目看去,笑出声来。
“想什么呢,你大哥我志向远大,将来要出将入相,封王拜候的,自然不能局限于这几个商铺宅院”
“如今大哥有这般产业,本可以安逸生活,何必还要去追逐名利,被看重又怎么样,您忘了,主父偃的下场是多么凄惨”
“当然不会忘,主父偃是太贪心了,做事狠绝又不知分寸,这个下场是注定的,放心,你大哥我很有分寸”
黎若敛去面色的愁苦,长舒一口气,他心中有数就好。
“若换做以前,我只当大哥在说笑,如今再说,黎若相信大哥定可以做到,只是兴旺族家,向来没有将田产置于女子名下的”
“诶,打我这开始不就有了”
黎若闻言莞尔一笑,深情的看了一眼随性的东方能。
东方能余光察觉到,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黎若缓步走近,伏下身来。
东方能突然有些慌张,摁住扶手就要起身,不想与黎若撞个正着,黎若一笑,一把拉住东方能,神神秘秘的朝里间走去。
“小妹,这青天白日的,要做什么......”
黎若也不答话,只是缓步向前。
不是,干嘛啊。
淡淡的香气从黎若身上飘出,沁人心脾。
东方能脑子很乱,一时间心跳也跟着加起速。
眼看两人已经进了内室,正思忖要怎么拒绝的时候,黎若松开手。
只见她从小榻下翻出一个物件,东方能还没看清楚,便被一把塞在手中。
凉凉硬硬的。
拿起一看。
铜镜?
“我要这玩意干嘛,你们女子最是爱美,还是你留着”
“女子爱美,男子亦然,大哥这般俊朗,又有凌云之志,此后自然要好生装扮自己”
黎若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耳边传来黎若嘱咐伙计干活的声音,东方能默然坐下,抬起手看过去。
铜镜中,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容映现,黑发紧束,眼眸深邃含笑,轮廓分明,嘴角微微上扬。
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几分武者的俊逸。
不错,东方能满意的点点头,还真有那股子痞帅的感觉。
......
从酒肆出来,亲眼看到自己的酒多么畅销后,东方能背着手,像一个战胜的小老头,黎若在身后喊他都没有听到。
直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散着热气挡在眼前。
“大哥,新烤出的炉饼”
原来是冒着热气的炉饼。
看着黎若笑意盈盈,满眼期待,东方能伸手接过那个,有些焦糊的叫炉饼的玩意。
看着就不好吃的样子。
东方能硬着头皮咬了一口,硬硬的,一尝就是死面饼。
话说这个时候还没有发面吧,什么时候搞些酵母也不错。
东方能这般想着,黎若探头看过来,见东方能没说什么,心下也开心不已。
好在味道还算不错,又是黎若特意买来的,东方能决定怎么着也得吃光才行。
“喂,前面那两人站住”
忽然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传来。
对于身后的声音,两人浑然不觉,东方能正吃着饼,大步走着。
不妨一个急刹,被人一把扯住袖子。
手中的饼本来就热,东方能用几根手指夹住,拿的就不牢稳,被人猛然一拽,饼就掉了下去。
黎若惊叫一声,转过身去正要生气,怔怔的失声喊了一句。
“武安侯?”
东方能面色不善,听到黎若喊武安侯,心下便明白了几分,拍开拽自己的手,淡然的弯腰将炉饼捡起来。
简单擦拭一下,张口就咬。
“大哥不能吃,都脏了”
“这是你亲自买的,我当然要吃,脏了有什么妨碍,我也不是什么干净的玩意,何况这世间多的是不干净的东西,你想不看见都难”
东方能语出惊人,黎若闻言由震惊到感动,目光灼灼看向东方能,更加坚定了自己跟从他的决心。
田恬没想到还会碰到这两人,更没料到东方能敢这样说话。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总感觉是在暗讽他。
“黎姑娘,难得啊,我只当你与这小子早逃离长安了,不想竟这般胆大,还留在我眼皮子底下,
你老子欠的钱,你打算怎么还啊,不过你跟了这小子这么久,我可不要别人剩下的”
黎若面色发白,胸口一鼓一鼓的,看得出来她心中的恼怒。
“武安侯身居高位,还请自重,另外你找错人了,谁欠的账你找谁,小女自认与武安侯并无瓜葛,还请勿要纠缠”
田恬一听笑了,这般烈的性子他很喜欢。
武安侯,一点记性都没有。
东方能冷哼一声,这个提升自己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武安侯,田丞相去了没多久,你是不是该收敛点,燕王被赐死,想必令堂还在悲痛中,你不侍奉在侧,却这般招摇过市,明目张胆的调戏民女,也不怕你老爹死不瞑目”
燕王是田蚡的岳父,也是田恬的外祖父,外祖父被赐死,作为女儿的田夫人肯定伤心,田恬身为人子,还这般寻欢作乐,真是让人侧目。
此言一出,围观民众议论不已。
田恬被气到,狠狠的瞪了东方能。
“哼,你懂什么,外祖是被主父偃谗言所害,如今陛下族灭了主父偃,也可说明燕王是被诬陷的,借此也算是告慰家母,再说本侯奉公守法,不过是走街串巷,我怕什么?”
东方能咽下最后一口炉饼,拍拍手中的碎渣渣。
“好一个奉公守法,不知道威逼民女是我大汉的哪一条律例,我回去定然要去叔叔那里讨教,太中大夫虽算不上什么大官,好歹在陛下面前说的上话。
武安侯可要想清楚,搞不好今日你我所说,都会传到陛下耳中,我一介布衣了无牵挂,您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