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了吗?你这种久贫乍富的心态,我怎么就没有呢?”荀回语重心长地用一种教育的口吻说道,此刻他的声音回荡在物质的世界。“你的初心呢?初心呢?为什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呀?”
“你当每个人都是你呀。”康普雷斯抓了抓头发,逼迫自己在座椅上把自己的腰背挺直。“不要以己度人,好不好?”
“令人感叹。”荀回扼腕叹息。“我还以为你能承受这份突如其来的馈赠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没用,在你之前,某个小女孩儿就没有这么窝囊。”
康普雷斯突然不说话了。
“你知道的吧?你看过我的最多的相关记忆就是有关于她的记忆吧。”荀回乘胜追击道。“不过倒也正常,一个在肉体半身的一切都被摧毁之后,获得了新的太阳,另一个则是精神的大厦崩摧之后,迷惘地在街道上游荡。”
“是啊,她直到最后才认知了自己的道路,并决定顺着这条道路走下去。”
“而对于原本道路已经破碎的你来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对不住了哈。”荀回道歉道。“不过我还是要无情的嘲笑你,居然连一个小女孩儿都比不过。”
“我……”康普雷斯咬牙握拳道。“我……”
“我什么我,想说快说呀。”荀回催促道。
“我确实比不过她。”康普雷斯突然瘫软作泄气的气球状,颓唐地说道。“你选我算是选错人了。”
“唉,我觉得我并没有选错人。”荀回突然严肃地说道。“请不要质疑我的眼光。”
“这样吧,既然你自己用语言难以形容你的道路,那么就让你的灵魂来替你说话。”荀回摆了摆手,似乎说了一句司空见惯的话一般。
“诶?”康普雷斯有些惊愕地抬起头,他已经不知道在今天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情绪轮回了。
“虽然很难,但还是出来了。”荀回调笑着说道。“这个本来是需要精密的操作度的,不过对于已经成就现象的我来说,只需要力大砖飞的灌入无限的真以太就好了。”
“听好了,怎么说呢?这玩意儿我本来以为是人尽皆知的常识,没想到却是绝对的密辛。”
“这不是属于我伴生的知识吗?当时专业对口就说出来了。”眼哥在荀回的脑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荀回朝着虚空瞪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在出生时,灵魂并非成型的样子,而是一团飘荡不定的迷雾。”
“正因如此,灵魂是最具有可塑性的,也是受外部影响最大的。”
“而一个人的灵魂,一般到十四五岁会大致稳定下来,形成三个相对具体的形象。”
“最初的,那团和迷雾一样的灵魂,也是小婴儿的灵魂状态,名字叫做生魂。”
“而十四五岁,灵魂彻底稳定下来形成的三个形象,其本质代表着灵魂受外部环境影响的分裂与分化。”
“具体来说,分别是代表他人的眼光和思想,全部由社会形象主导的众生魂,代表自我的认知和思考,遵循自身世界观和性格形成的人格魂,还有代表着自身的希望与理想,预示着自己所行进的道路与终将抵达的终点的崇高魂。”
“你这家伙完全就是把我以前给你的介绍我原原本本的印刷一遍,连字都不带改的,可耻的抄袭狗!”眼哥在荀回的脑中不满地大叫道。
荀回没有理会眼哥的吵闹,而是用静谧如湖水的目光缓缓的投向康普雷斯。
康普雷斯在沉思,甚至伊索纳斯的家人们也在沉思。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不约而同的静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希斯克里夫打破了这片静默:“那爸,能看到我们的三魂吗?能不能?”
“那自然是可以的。”荀回点点头,没有否认。
“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众生魂长什么样子?我想知道我在别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模样?”
荀回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漂浮在希斯克里夫脑门之上,不断用已经磨平了的利爪撕扯着铁栏杆的困兽,他轻声说道。
“希斯克里夫,等我们办完了事再说,好吗?更何况在我眼中,别人对你的评价实在是有失偏颇。”
“哦。”希斯克里夫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乐颠颠地把头低了下来。
“你要明白,我费尽心思复制粘贴,不是,从记忆的海洋中截取出这一段说明来,不是为了水字数,而是为了让你知晓我的用意。”
“是,崇高魂吗?”康普雷斯眼睛亮亮地说道。
“一点就透,真好。”荀回感慨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随后他把手背在后脑勺之后,懒洋洋地说道:“代表着自身的希望与理想,预示着自己所行进的道路与终将抵达的终点的崇高魂,这就是能够帮你开口的灵魂。”
“正所谓灵魂不会说谎。”
“一个人的道路在破碎的同时,必然会孕育出一条新的道路的萌芽,不然崇高魂是不会存在的,而崇高魂消失的结果就是——”荀回拉长音说道。“开玩笑,三魂缺一魂,能活就有鬼了。”
“开个玩笑,不过大多数人的崇高魂所行走在的道路是迷茫的,大体上也是那种想要活下去啦,想要生活的更好啦,想要赚更多钱啦那种比较粗糙的愿望。”
“但是你不同吧,你应当不同吧?都已经体会过了,高天之上的力量不会还是那般庸俗吧。”荀回抿嘴笑道。
“啊……”康普雷斯下意识的捏了捏手掌,掌心溅射出的是足以击沉整个世界的片片光屑。“确实啊……”
“那么来吧,本来只是想要做一个尝试,现在我倒是真的好奇起来了。”荀回笑道,他缓缓地抬起手。“归属于你的道路——”
此刻,窗外的月华如同流水一般缓慢而又坚定地顺着窗户流淌进来,皎白的月光和昏黄的灯光交相辉映,将整个房间弄的暧昧不清。
“满月照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