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包厢里的人,只有秦知熠震惊的点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他是顾长沨的心理医生,知道他对江听野的偏执程度。
如果有挽回江听野的机会,别说下跪了,江听野要他自杀,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拿刀抹脖子。
顾长沨的病情很严重,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江听野的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圣旨。
他印象顾长沨犯病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六年前,也是他第一次接手调理他病情的时候。后来经过他的调查才发现那段时间是江听野悄无声息离开出国了。
他不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顾长沨被顾家的人从国外接回来的时候,是昏迷在病床上的。
他的心跳正常,血压正常,仪器也没有检查出任何病症,但就是昏迷不醒。
自己到病房的时候,顾老爷子那样硬朗的身板腰都弯下了不少。
他又检查了一遍才知道顾长沨昏迷的原因不是身体受伤疾病,而是他绝望的不愿意醒。
这样的案例很少,因为大多数人绝望至极的时候会选择自杀,很少会有人绝望成这样而后晕倒不醒的。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病床上顾长沨绑着绷带还溢出许许鲜红血水的手腕,才惊觉顾长沨是自杀过了,但是没有成功。
正常人永远都不能理解疯子在想什么,顾家所有人都不理解,他虽然是心理医生,但也不能理解。
用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唤醒顾长沨,最后是顾老爷子让除了他之外所有人出去,他才知道...
疯子顾长沨渴望要的不是权,也不是钱,更不是自由,而是一个人。
‘江听野’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听到是从顾老爷子嘴里听到的,名字刚说出口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毫无生气的顾长沨轻动了手指。
从此,他成为了顾长沨的心理医生,知道了有‘江听野’这一号人存在。
他知道那个叫‘江听野’的人回国的时候,激动的差点蹦到月球上跳一支泰戈舞,静静地开始等顾长沨的病情转好,从此远离疯子这一个称号。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回了一个...病情加重的癫子。
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让他压制住自己的恶念,做到不去伤害人,结果今天...
顾长沨犯病警告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很惊慌,毕竟江听野就在他的面前,江听野可是他的病源,犯起病来最有可能会伤害的就是他。
可是前前后后三分钟,不,一分钟的时间还不到,这个家伙竟然好了!好的那一刻,是江听野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艹!
那他每天的催眠,每天的开导,每天的忙碌都算什么!
顾长沨发一次病,他前前后后要忙活最少半天的时间,结果人家江听野抬手摸一下他,他就好了!?
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地理?!?!
...说不定发病的顾长沨就是要摸摸安慰呢?这个办法他以前都没有试过,那等下次顾长沨犯病的时候...他试试?
算了,试试就逝世。
他不是江听野,但能是江尸野——尸体在野外的江海里。
秦知熠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发呆的那个想要挖顾长沨墙角的外国佬一眼,轻哼一声。
人家未来小两口相处的好好的,他搁这里又吵又闹的,要不是他,今天能上演这出吗?
还差点把江听野往国外拐跑,这这么行!江听野跑了,顾长沨怎么办?
秦知熠在脑海里蛐蛐了好一阵阿斯坎,然后转头带着一行人离开。
*
安静的车厢里只能听到江听野戳手机屏幕的声音。
安排好阿斯坎以及跟陈漾他们稍微解释了一下后,他才放下手机,眼睛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外面的天还是亮的,金橘色的光芒穿过打开的车窗投射在江听野线条精致的侧脸上,安静下来的他就像是漂亮的洋娃娃,发丝被照耀成金色,平添了一抹神性。
温热的晚风吹来,把他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些,脑子渐渐恢复清明,划过第一个清楚的想法。
——他对顾长沨又心软了。
在没有小人哭闹可怜的情况下,只是看着顾长沨痛苦就心软了。
江听野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有些无力。
车忽然在路边停下,江听野偏头看向顾长沨,“干什...”
话还没有说完,坐在驾驶位的顾长沨忽然倾身过来,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江听野试图抽回,但抽不出。
“在警察局知道的。”顾长沨轻声道。
江听野怔愣住。
顾长沨:“早上分开的时候,只是有些猜测,在警察局的时候才确定的。”
顾长沨垂眸,粗粝的指腹在那白皙手背上轻轻摩挲:“我还猜测,我的肩膀上应该还有一个只有你能看到的东西。”
江听野没有提到这个,他主动开口解释道:“因为你看我肩膀的时候,眼神很温柔...”
江听野炸毛,“温柔你爹!我才不会对你温柔!”
顾长沨低头认错:“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江听野顺毛。
顾长沨现在什么都不敢瞒,缓缓松开搂牵着他的手,微微倾身扶着他的腰与他对视,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出的热气交缠在一起,哑声询问道:“所以...肩膀上的那个东西是我吗?”
江听野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