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珂两父子还没有出来,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偷看的窗户,走廊里没有其他人。蒋屹只能干瞪眼,靠在墙上站着。
蒋屹在走廊里站了几分钟,男警察出来,后面跟着上了手铐的陈珂。蒋屹紧走两步,想过去问问警察情况。一直把头垂着很低的陈珂像突然发现了有人走向自己,他蜷缩的身体忽然挺直,猛的一抬头,看到是蒋屹,眼神从本来的呆滞,空洞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忽然转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恨意,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愤怒。
“我操!”蒋屹看到陈珂眼前的恨意,心里同样也瞬间升腾起一腔怒火,骂了一句,声音在夜晚的派出所里尤其清晰。他几步走上前,抬手就想给这家伙一巴掌。
“你干什么?”领着陈珂的警察眼睛一瞪,吼道:“这里是派出所,你想干什么?”
刚刚抬起的手在半空忽然一滞,好像空气里有堵无形的墙,挡住了他正要挥出去的手。手在空中停留半秒又缓缓放了下来,蒋屹愤愤的,狠狠瞪了陈珂一眼咬着牙说道:“你他妈给我等着!臭流氓!”
“等着什么?”警察厉声说:“在派出所你还敢威胁人?胆子挺大。”
“我……”蒋屹还想骂他,但又不敢了,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来,最后只能对着陈珂狠狠的“呸”了一声。
陈珂被一只手铐着蹲在地上,拘留室里还有两个人,也同样铐着一只手蹲在地上,不好意思,坏东西当然是不配拥有椅子的。所谓人性化,是对人而言,能被捉到这个地方来的,不算人。
陈珂蹲在那里,表情是茫然和痛苦的。他本来就比较粗犷的长相,因为疼痛而扭曲,看起来竟有些狠觉。他的下身还是非常的痛,一阵一阵的疼痛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再扩散到全身,让他的手脚仍然发软,还时不时的一阵干呕。
刚才医生检查下来说没什么问题,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只需要回家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就行。但他记得很清楚,那个跟自己妈差不多年纪的中年女医生,本来给他检查的时候,一脸心疼和慈爱,动作也很轻。但等她出去和警察说过几句话,再回来给自己上药看向自己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变得充满冷漠,鄙视,甚至还有憎恨。
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喜欢苏静,想悄悄地陪着她,保护她而已。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一想到苏静,陈珂的心就揪紧了,苏静的眼里为什么从来也看不到他?她的眼里,除了学习,就只能看到一个人,那个叫蒋屹的家伙。她的眼光从来都是略过自己,不做半秒的停留。就连自己跟她打招呼,她都经常假装听不见。
就算这样,可自己还是喜欢她呀,自己只是想悄悄的陪她走上这一小段路都不可以吗?好不容易才偶然发现她去学画的时候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旁边没有那个让人看了恶心的蒋屹。
一想到蒋屹,陈珂心里就生出一股怒火和鄙夷。妈的!那个家伙,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学习不认真,成天仗着那张脸到处勾搭女生。家里有钱了不起?我家没有钱吗?怎么女生都只看他一个,看不到自己?那些女生眼睛都瞎了吗?这种人会认真对待爱情吗?
他那张脸,迟早得给他划花了。不,最好现在就给他划花了,看他还怎么去勾搭女生。没了脸,家里再有钱又怎么样,还会有谁再去看他。
我倒想看看,没了那张脸,他还有什么资本可以勾搭到女生,呸!一个男人,长得比女的还漂亮,妈的!总有一天,会让别的老男人捅后门。妈的,谁叫他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就该让人捅后门!
陈珂目光森寒,一脸怨毒,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自己只是想悄悄的陪着她走一段,为什么不可以?自己本来小心翼翼不想让她发现的,可是她却发现了,她是不是也想跟我说话?莫非本来对我就有想法?
刚才,刚才,自己好像是突然很想亲她。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亲她?自己本来只是想悄悄陪她走一段的,怎么会就突然想亲她了呢?是了,她用头发来撩我。对,就是她用头发来撩我的。
可是,我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啊?我不是问她了吗?我问她可不可以亲她的,她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拒绝我呀,干嘛那么狠,给我一脚?现在,我的下面痛得要命,以后还可以用吗?以后我还能做一个男人吗?
哦,对了,那天还有个人说她和蒋屹同居,每天都是一起来学校。看来她本来就是个水性杨花,十分开放的女人,只是对我欲擒故纵而已。
这些女人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爸爸说过的话果然没错,女人全都一样,喜欢漂亮的,喜欢有钱的。
曾经,我天真地认为苏静会与众不同,毕竟她总是那么勤奋好学,仿佛心无旁骛,一心只扑在学习之上,绝不会因为其他琐事而驻足不前。然而,事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我如梦初醒。
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那个看似清纯可人的苏静,竟然早已与蒋屹同居在了一起!平日里,她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宛如一个乖乖女、好学生,谁能料到在这副伪装的外表下,隐藏着如此不堪的真相呢?
说不定,她背地里已经不知被人睡过多少次了!一想到这里,陈珂心里就燃起一股无名怒火。凭什么她能够跟其他人同床共枕,却偏偏对我不屑一顾?难道我就比那些男生差吗?我不能给她买衣服,买包吗?可恶至极!
不行,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报这一脚之仇!我要把她骑在下面,让她哭,让她叫!她差点给我踢断,让我这么痛苦,我一定要报仇,也要让她这么痛苦!要用她踢到的这个,捅穿她的身体,让她也痛苦!
不行,一会儿,爸爸要来啦!该死的警察刚才要了爸爸的电话,这意味着他就要来了,他马上会出现在这里。他会打我!他只会打我!爸爸打我,那个跟人跑的贱女人也打我,苏静打我,他们都打我!
不行,再过一会儿爸爸如果真的来了,我要怎么说?我该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抓?会不会被判刑?或许这一次,他会直接打死我吧……
或者,死了才好,反正他也不喜欢我,他说我有那贱女人的血,甚至他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既然他们全都如此厌恶我,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人真心喜欢我,那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你们折磨,羞辱吗?
陈珂蜷成一团,身子微微发抖,他缩在墙根里,只一只手让冰冷的手铐吊在半空。他眼睛里的光不停变幻,脑子里翻滚着各种没法控制的奇怪想法,此起彼伏。
可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真正知道他内心深处现在的真正想法。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是些什么东西,陈珂完全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总算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陈珂。”声音不大,却冰冷如同现在地上的砖石。
他猛的抬起眼睛,神情茫然而惊慌,紧紧盯着面前的铁门。沉重的铁门发出一声闷响,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警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他漫不经心把钥匙插里手铐的锁孔,轻轻一扭,咔一声打开扣在金属管上的另一边手铐,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同样冰冷如铁,“你爸爸来了。”
这句话像一根鞭子一样忽的抽打在身上,陈珂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颤,原本痛得发软的身体越发无力,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软绵绵地扶着墙站起来。
陈珂拖着绵软无力的脚步,猥猥缩缩跟在警察身后。他动作缓慢而僵硬,一步一步,慢慢的,机械的移动,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的小心和艰难,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点,就会引起难以说出的疼痛。
可就算他走得如此小心,移动时也还是不可避免的牵动到大腿根处那个脆弱的地方。本来并没有减弱多少的剧烈疼痛,立刻又一阵一阵如潮水一般,迅速从两腿之间扩散到全身,甚至到脚趾头都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痛感。
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脸色立刻再一次变得惨白如纸,冷汗瞬间从全身的毛孔里迸出。随着疼痛的加剧,还有想着马上要见到父亲的恐惧,陈珂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几乎站不稳了。
“陈珂!”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突然的咆哮让陈珂浑身一颤,双腿一软,就向地面滑去。领着他的警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转身对里面的男人厉声道:“吼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