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先前得知林大夫的本事,老夫特地从战地赶来,为着边疆数万儿郎的性命着想,请林大夫售于我药方,价格好说,必不会让您吃亏!”
林老太早在一旁给孙女递眼色了。
祥云也没想到鼎鼎有名的医仙鹤眉,原来是奔着她来的。
想想心里有些小雀跃。
药方她能给啊,最近一段时间,她利用空间对止血和麻沸做了改进,配置的药方发挥的药效更好。
就是不知道对方能开出什么样的价格。
看着小孙女一脸财迷样,林老太知道这单生意是稳了。
但是不是很了解行情,想了一下,觉得老丈能在大牢中对大儿子施以援手,又在军中当军医,人品方面肯定是有保障的。
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大兄弟,不瞒你说,我并不了解行情,怕卖贵了对不住战场上的将士,也怕卖贱了对不起九泉下的恩师。”
林老太将药方功劳扣在死去的师傅身上,这样说最不容易让人怀疑。
转而继续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自认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您是个厚道人,定然不会坑我,能给个什么价,您直说就行!”
鹤眉听到这儿,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
一方面为林家愿意出药方高兴,一方面又觉得林家没有为了药方漫天要价,错过在重要人物面前露脸的机会欣慰。
从侧面也反映林家人的务实诚恳,是个难得的良善之家。
“您放一百个心,药方收去军用,钱从军中账上走,断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日后你家想再卖给别人,我们也没有意见,行医救人是好事,我们没有阻拦的道理。”
鹤眉笑着伸出五个手指头:“能出到这个数。”
“五两?”林老大正好在药铺帮忙,闻言凑上前猜了一句。
那也不少了,可以买一百斤米面,或者是两三匹上好的布料,他先前在码头干活,起早贪黑,一个月也只能赚不到一两银子。
鹤眉摇摇头,食指交叠点了两下。
林老大见状一愣,不是五两……
“难不成是五十两?”
他声音有些颤,一个可以反复卖的方子,能这么值钱吗?
林老大的心跳得有些快,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林老太身上。
不成想,林老太正盯着小孙女,眼珠子同样瞪得圆圆的。
自从阿宝来了林家,光她见过的灵丹妙药,加起来没有七八十,也有三四十了,个个效果都比药铺的好,若都能拿出来卖……
家里岂不是要发财了?
林老太想得高兴,嘴角都忍不住勾上去,又一想到哪有那么多买药方的人,一拍脑门清醒过来。
鹤眉观察林家人的反应,见他们只猜到五十两就觉得价格了不得了,不禁有些叹息。
只能无奈揭开谜底:“不是五两,也不是五十两,这两幅药方单子怎会只值这点钱,若我真用五十两银子把你们打发了,午夜梦回定会良心不安!是五百两银子!”
“五……五百两?”林老太,林老大外加其他几个大人,全都是震惊的簇拥上前。
林老太因为起得太猛,眼前突然发黑,要不是有孙女小身板靠着,险些跌回凳子上。
即便这样,依旧激动地握住祥云的手:“阿宝,你掐奶奶一下,奶奶刚刚是不是耳背了?”
祥云笑着在奶奶手背上挠了一下。
“痒——”手背上的瘙痒,让林老太终于相信。
孙女一张普通药方单子,给家里带来五百两的收益,简直想都不敢想。
鹤眉当场拿出五百两的银票,宝通钱庄的印记,镇上就能换成银子。
林老二赶忙跑上前,将小院大门关上,生怕被村里谁看见。
财不外露的道理,林老太自小耳提面命。
从前没有机会用到,不妨碍他还是牢牢记在心里。
终于在今天有了用武之地。
“这……这太多了,您又不是把药房单子买断,后面还是能用的,怎么能收那么多钱呢!”
张氏也附和道:“对啊,您也说了是给战场上的儿郎用的,我们都是大乾的百姓,按理说为朝廷做点事情不该收取回报,您能用买卖的方式为我们争取利益,已经很感激了。”
见林家人如此识大体,鹤眉心情更好了,越发觉得这趟来对了,林大夫人品医品都是一绝,世所罕见,若能收到军中使用,该有多好。
“林大夫方才也说了,药方是故去长辈传授,说到底是家传之宝,我既代表军中而来,身后站的就是大乾朝廷,怎可贪利辱没了朝廷声誉,岂不是犯下大错!”
鹤眉这话说得严重,倒是让林家人彻底闭嘴了。
他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头一回觉得送钱出去也是件难办的事儿。
“那……好吧。”林老太一松口,立刻想找祥云写下药方子。
却又遇到一件难事。
祥云说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写字更是两眼一抹黑,林家唯一认字的林四郎还没到休沐的日子。
这会儿家里找不出一个能完整写完药方的人。
总不能让老丈自己写吧!
好在,当天下午,在书院读书的林四郎提早归家了。
出人意外的,裴山长也一起跟了过来。
不同于三月前那位抱着暖炉都嫌冷的青年,如今的他手执折扇,步履轻盈,一派闲庭信步的翩翩俊公子形象。
此次来,一为感激林老太数月来对他身子的精心照顾,二来算是家访,告诉林家人两年一次的府学考试即将开始,林四郎符合应试条件,将会参加考试。
没成想,刚踏进林家院门,却在院中看到熟人。
一位本应出现在千里之外,行踪难定的旧人,正穿着一身农户人家的麻衣,脸上一改平日苦大仇深的模样,眼角的笑容积的褶子都皱在一处。
可见那人此时此刻有多高兴。
鹤眉见到裴山长也是一愣。
不同于他见到老熟人的意外,鹤眉更震惊于裴山长的改变。
面色红润,吐纳气息均匀。
谁能看出眼前人一年前刚从京都离开时,还是个披风不离身,太阳下山不出门的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