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冷笑话: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走在路上,突然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死了。全剧终。
当然,在我们这个故事里。他没有那么容易就死去,呃,我是说,我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不,我的意思是...算了,你们自己看吧。
…………
他睁开眼睛,再一次看到这个世界。
起初,是一片黑暗,渐渐的,周围越来越亮,有很多的绿色浮现在他的视野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中的色彩变得越来越多,世界,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在他眼中。
这是一片繁茂的森林,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形成了一层浅薄的金粉,空气中飘散出淡淡的花香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四周传来虫鸣鸟叫以及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是如此宁静祥和。
在这片森林的深处,一棵古老的大树底部,坐着一具人类的尸骸,或者说...骷髅。他被覆盖在一朵朵繁花,一根根枝芽之下,似乎承担着生命的重量。
忽然,那漆黑的眼眶中燃烧起苍白的火焰,似乎象征着他彻底地回到了这个世界。
【我是谁?】
这是他回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他突然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去哪儿?】
是的,我要去哪儿?
他只记得自己要去一个地方,至于要去哪里,为什么要去,去那里做什么,统统不记得都不记得。
【总之不是这儿。】
他缓慢地直起身子,抖落一身的枝叶、鲜花与泥土,迷茫而坚定地朝着前方迈出了左脚。
终于,在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他成功走出了那片森林,站在森林与草地的交界处,他看到有一座塔遥远地屹立于天空的彼端,那是一座纯白的高塔,神圣、美丽、虚幻。
他抬头仰望着那座高塔,心底忽地泛起一丝悸动,那座高塔内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召唤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本能一般地迈出了步子,然而他却一脚踩空。
脚下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坚实的大地,世界悄然破碎,在无尽的坠落中,隐隐约约间,他听到一记钟声。
【那钟声必然响彻天地。】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如此想到。
…………
当时间再次开始流逝,迷茫的魂灵又一次苏醒。
他睁开眼睛,苍白火焰于他眼眶跃起,那火焰静谧无声地燃烧着,看起来是那么的虚无。
无心打量周围的环境,他本能地站了起来,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具骷髅。
客观地说,他现在脑子很乱,不计其数的念头在其中交织,那一幕幕陌生而熟悉的画面,突兀地浮现又转瞬而逝,随后彻底遗忘。
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今夕是何年,忘记了自己将要去干什么。
这样的状态令他无暇顾及其他,直到他踩中一块香蕉皮,脑袋磕在石头上摔死了为止。
又一次醒来时,他的状态清醒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过去的记忆已经差不多全忘光了。也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具骷髅。
【我已经死了。】看着自己裸露的身体,他有所明悟。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过了很久,一阵带着些许盐味的风将他惊醒,他又思索了一会儿,迈步向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路途不算遥远,但他走得很是漫长,主要是因为途中经历了各种诡异所思的死亡。或是被犀牛撞死,被雷劈死,也可能是不小心踩进沼泽,掉进深坑。
好在他这具身躯虽然脆弱,但每一次都能够安全地死而复生。
终于,他来到一片沙滩,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带着盐味的风就来自那里,来自海的深处。
阳光、沙滩、海鸥、潮汐,一幅美丽的画卷。但是,他决定再往前走走,起风的地方还未到达,他要去大海的深处。
踏着冰冰凉凉的海浪,海水逐渐漫过他的头顶,他一步一步走进黑暗。他早就忘记,这个世界的深海,是危险、堕落与疯狂的代名词。
当然,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到不了真正的深海,很快他就被一条大鱼吞进了肚子里。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口大锅里,锅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各种蘑菇、萝卜甚至是香葱。
他往外望去,只见一群奇装异服的人类正在一起解剖一条大鱼。他们嘴里念叨着什么大丰收啊,鱼肉配骨汤快活似神仙啊之类的话。
那鱼莫名有些眼熟。
短暂地为大鱼默哀了两秒,他便开始思索要怎么逃跑的事,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可怕的食人族。
或许是没想到这具骷髅还会复活,并没有人看守他,他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鱼的身上,悄悄地爬出了锅子,朝着森林深处逃去。
他花了些时间爬上视野所及的最高处,那是一座火山,向下望去,四面八方都是海水。显然,这是一个岛屿。
这一路出奇的顺利,没有树木突然倒塌,没有山体突然滑坡,也没有该死的香蕉皮。
他坐在山顶,正感叹着自己的幸运,突然感觉身体一阵颤栗。
不,不是身体在颤栗,是地面在震动,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正从地底深处涌来。
——铛铛铛!现在是火山喷发时间。
他还没来得及多感受一会儿岁月静好,就彻底化作了一堆灰烬。
…………
又一次睁眼,他感觉周围的光线有些黯淡,自己这又是到了哪呢。
观察了一会儿后,他确认自己正处于一个巨大的洞穴中。这个本该漆黑的洞穴中有着很多光源存在,比如说洞壁上生长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发光晶体,比如说洞穴顶部散发着蓝色光芒如星河一般铺开的苔藓,比如说洞穴深处散发着绿光的珊瑚,比如说巨大菌类垂下的菌丝,比如说一些奇怪植物的花与叶,比如说空气中如尘埃一般的散落的孢子……
它们都在发光,虽然不能像太阳一样驱散所有黑暗,但不影响日常生活。
他在这片奇异的地底世界里探索了一会儿,看到一个红伞伞白杆杆的蘑菇,感觉非常漂亮,于是忍不住吃了一口,然后他就被毒死了。
又又一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人吊在了树上,确切地说是鱼人,两个鱼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鱼人村的领地!”鱼人A的身后背着一根鱼骨剑,他的眼中满是警惕。
“我是...骷髅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我没在问你的种族!你不就是个小白吗?我是在问你是什么人!懂吗?!”鱼人A觉得这家伙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哥哥,我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鱼人b伸手就想给人家松绑。
“不行!好不容易抓到了不认识的,再让我过过瘾!”鱼人A拉住了弟弟的手,不让他去救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如实回答。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你难道是傻子吗?”鱼人A满脸不信。
“不是。但是我失忆了。”
“装傻是吧?”鱼人A拿起了他的鱼骨剑,用舌头重重地舔了一口,“我这把剑可是...全村最好的剑,你明白吗?”
“或许他真的失忆了呢。”鱼人b开始同情这个家伙。
“对,我真的失忆了。”
鱼人A想了想,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紧接着便问道,“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失忆了吗?”
“......”直觉告诉他,就算想破脑子,自己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这种事的。
“哈哈,没话说了吧,你肯定有问题!”
“时间...时间会为我证明的。”
“......”鱼人A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鱼人b,“他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在说,给他一个机会,让我们观察他一段时间。”鱼人b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给你一个机会?”
“对,我真的失忆了。”
“哼,那你和村长去说吧,看他愿不愿意给你机会。”
“好。”
鱼人A给了弟弟一个眼神,弟弟瞬间心领神会,将骷髅从树上迎了下来。
“别给我耍什么小聪明,我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好的。”自始至终,其实他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当然,能不死那是最好的。
“我叫奔波儿灞,他是我的弟弟,灞波儿奔。”他领着二人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了。”
“是么?行吧,那我们该怎么称呼你?”
“你刚刚叫我小白。”
“那是大家给骷髅亡灵们起的外号。”灞波儿奔善意地提醒道。
“我觉得这个外号非常贴切。”奔波儿灞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关系,我不介意。”又或者说,【我不在意】。
“那就这么决定了。”奔波儿灞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