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袅闻言笑了,笑得促狭:“将军当真以为,那日把我灌醉了?”
他端着酒杯,从容优雅,完全不见当日的窘迫和无助。
九霖眯起眼睛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会喝酒,你装的?”
“我当然会喝酒。”季袅轻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酒不错,绵软清香,可惜劲儿不够。我记得将军喜欢喝烈酒,可不知有没有让他们准备枕金戈?”
九霖对季袅的问题有些吃惊:“你能喝枕金戈?”
枕金戈可以说是大夏当今最烈的酒,入口火辣,后劲十足,如同金戈铁马疆场厮杀,其中豪情壮烈不是语言能表达的。
军中将士酷爱枕金戈,可丰京城多的是锦绣文人、世家纨绔,鲜有人喝的了枕金戈。
“嗯,我能喝枕金戈。”
季袅笑了一声,对外唤道:“夜枭。”
“皇上。”夜枭鬼魅一般出现在画舫外,恭敬地等待季袅吩咐。
“去弄一坛枕金戈来,再换两个大碗,就是军中常用的粗瓷碗就好。”
季袅笑着说。
“是。”
夜枭答应一声,又消失在画舫上。
九霖震惊的看着和自己睡了一年多的枕边人:“卧槽季长烟,你能喝枕金戈……”
季袅笑吟吟地:”将军,我不止能喝枕金戈,我还是海量。今夜,我陪将军痛饮,不醉不归如何啊?“
“好!”九霖也被他激起斗志,“本将军也是海量,今夜咱俩比个高低,若你输了,让我三天。”
年轻将军斗志昂扬。
季袅笑容清浅好看,眼角眉梢都是狡黠的笑意:“那,若是将军输了呢?”
“若我输了,往后一年,我绝不提在上面的事儿,让你随便压!”九霖也一口把酒喝了,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季袅轻笑:“好,一言为定。”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九霖拍着胸脯保证。
“将军,你输定了。”季袅放下酒杯,笑意慵懒。
“还没比呢,你说什么大话。”九霖冷哼,觉得季袅虚张声势。
季袅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说,给九霖夹了筷子菜在碗中:“将军吃些垫垫,不至于早早的醉了。”
“哈,你瞧不起谁呢?”
“没有,怎么会瞧不起将军。我只是自信。”
“嘁。”
……
……
夜枭的效率很高,不过一刻钟,就弄来两坛枕金戈。
“你还真老实啊。”
季袅看着那两只和小缸差不多大的坛子,嗤笑了一声:“怎么,要醉死我俩?”
他笑着打趣。
作为暗卫统领,夜枭平日里不太说话,但这人还真不是寡言少语类型的。
此刻听季袅这么说,也嘿嘿笑了:“皇上一坛肯定是不会醉,就是不知道大将军一坛够不够。”
九霖本就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两只大坛子,闻言更是呆滞了:“长烟,你能喝这一坛?”
季袅笑得温文尔雅:“倒不会醉,可是会撑。好了夜枭,你和兄弟们休息去吧,这里不用你们。”
他看着那坛酒,勾了勾嘴角,有些无奈:“这太多了。”
喝这么多下去,不用吃菜啦。
“是。”
夜宵答应一声,笑着出去了。
……会……撑?
九霖也勾了勾嘴角,想哭。
他他他,他喝不了!
太多了!
会死!
季袅看九霖面露难色,温和的笑了:“怎么,将军不行?”
九霖猛地拍了桌子一把:“胡说八道什么呢,男人怎么能不行!”
“呵,是我失言。”季袅没想到这人明明已经一脸难色了,还要在这里和自己争个高低,笑得宠溺,“那,将军还喝吗?”
“喝,凭什么不喝!”
被季袅一激,九霖立刻上了性子,一拍桌子:“我还等着你输呢!”
七杯宴清欢都能醉的人,他不信他能喝枕金戈,哼。
一定是在诓他。
……
……
说是比一比谁的酒量更大,季袅又怎么可能粗暴地灌九霖喝酒。
所以两人仍是不紧不慢地喝着。
喝到第七碗,九霖已经开始晕了,季袅却仍是面色如常。
“你真能喝啊。”九霖看季袅一眼,面色泛红,醉眼朦胧。
“你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在演我。”他说,似是有些抱怨,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第一次?”
季袅怔了怔,神情有些不自然:“将军说连横山下?”
“什么连横山,你那时候多可爱啊。”
九霖嘟囔一声,人醉了,话更多了:“你那时候可爱的像只小奶狗,我一见到,就喜欢的不得了。”
“我那时候像小泥狗吧……”季袅笑得无可奈何,“将军的审美,当真让人不敢恭维啊。”
“胡说,好看,眼睛亮亮的,不许你胡说八道。”
九霖忽然勾着季袅的下巴,往他唇上吻了一口:“我的十三全天下最好看。”
十三……
季袅垂眸,岔开话题:“不是说连横山,那是重华宫?”
“什么重华宫?哦,对,重华宫,你演我。”
九霖仍嘟囔着:“还不胜酒力,我看你很能喝。”
“那怎么能是演将军啊,那是演林斯呢。”季袅轻声解释。
看九霖又去拿酒,季袅按住他的手:“将军不能喝了,酒烈伤身,吃点东西。”
“不行,我要赢你。”九霖摇摇头。
“将军赢了。”季袅笑着,笑容柔媚,“三天,都听将军的。”
“真的?”九霖眨眨眼睛。
“真的。”季袅拿过九霖的碗,将他碗里的酒喝掉,把人抱在怀里,“将军喝的够多了,常人也喝不下这个量。”
真喝一坛,九霖还不醉死。
夜枭这家伙,出手真够实在啊。
“可,你喝的更多。”
九霖偎在季袅怀中,舒服的喟叹一声:“十三,我喜欢你。”
他闭上眼睛,笑着说。
“嗯,我知道。”季袅低声回应。
十三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儿,扎在他的心里,想起来时,就让他寝食难安。
他想告诉九霖那些过去,可是他不敢赌。
他不敢赌九霖听到那些过去以后,是会原谅他,还是会厌弃他。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季袅就恨不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上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