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芜偏头看去,一前一后两辆马车。
宋绫昭从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唇角勾起看着她。
他上前解释道:“前面一辆是冰块。”
难怪要两辆车,原来是为了保护阿鸢的身体。
她道:“其实有我在,不用冰块也行。”
“没事。”
宋绫昭绕开她,进到小屋将周水鸢的身体抱进了后面一辆马车。
亲力亲为,是个好哥哥。
收拾准备妥当,宋绫昭见她愣神,唤道:“走了。”
“等一下。”
万俟芜回到小屋,把那个竹编的小篮子带上,才悠悠然上了马车。
“这是什么?”
“阿鸢做的。”周水鸢不知为何,昨夜钻进玉佩之后,就再无声息。
可能昨天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
宋绫昭接过她手上的篮子,打量里面的物品,唇角带着笑:“挺精致,这是我么?”
他拿着周水鸢编织玩偶问她,她无语的别过脸,这人,初见时冷冰冰,凶巴巴的,怎么这会儿动不动就对人笑。
她讨厌耀眼的人。
“黎姑娘,中州与梧州的传送设在梧州,此行到梧州有一天的路程。”
她点头,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调查过我。”
宋绫昭没有否认。
“我不姓黎。”
“……”宋绫昭抬头看她,倒也不是很意外:“那你姓什么?”
万俟芜看他问道云淡,倒是显得自己不自然了。
“……”万俟芜不说话,将头偏过去。
“也罢,这样吧,以后人前我唤你阿鸢,宋绫鸢,人后我唤你阿芜,可行?”
隔了许久,万俟芜才淡淡说道:“好。”
她看了一眼坐在她不远处的宋绫昭,有些无语,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自从她复活之后,就一直一直能看见他。
现在还成了他妹妹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缘分。
“阿芜,你盯着我看作甚?”
被抓包的万俟芜别过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兄长人中龙凤,从前未见过这般人物,现在见到了多看看?”
“是么?”宋绫昭突然凑上前,看着她的眼眸,轻声问:“那阿芜,以前见的都是什么人?”
“自然是不如兄长之人。”
想套她的话,亏她之前还觉得他人还不错。
“是么,那阿芜之前是怎么样的生活,才能学的这一身我都自叹不如的本事。”
“……”厉害么?这厉害却也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代价:“兄长不也练了一身的好武功好本事,我自然也是有师傅教的。”
宋绫昭神情莫测,她懒得再看,都是千年的王八,还想从她嘴里套话。
连她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过往。
许是许久没有睡过觉,她突然觉得疲惫,但想到梦中的场景,还是算了,左右不睡也不会死。
似乎看出她的困顿,宋绫昭识趣的闭嘴。
万俟芜掀开马车的窗帘,有精无神的看着外面闪过的山间风景。
从前她没有来过梧州,复活后也没有好好看过梧州景色。
有海风袭来,她忍不住感叹道:“这梧州,居然有海。”
宋绫昭没有睁眼,但还是解释道:“梧州是西启的边境,靠海多山地。”
海……!
万俟芜看着阳光洒在海面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她伸出手感受阳光。
时间稍微长一些,便感觉肌肤调查穿来刺痛。
有些难受。
她扫兴的放下帘子,学宋绫昭闭目养神。
可能是这几日太累,马车摇摇晃晃的,她一闭上眼睛困意就袭来了,奇怪的是,她居然不排斥。
宋绫昭感受到有东西向他靠过来,他睁开眼便看到不自觉倒向他的万俟芜,刚刚准备挪开身体的,见状又重新坐正。任由万俟芜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马车是星泽临时在弦月城找的,虽不如宋家的华丽,倒也算宽敞。
本来他与万俟芜应该是分开乘坐的,但他们一行只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装满了冰块,确保这一路上周水鸢的身体不受温度影响。
万俟芜好似极为不舒服,睡着了眉间依旧没有展开过。
宋绫昭无语望天,但人家在弦月城,在梧州都帮过他,还救了阿鸢,要不然他恐怕连阿鸢的魂魄都看不到了。
哎~
轻轻将万俟芜的头放在他的腿上,让她自己睡的舒适一些。
目光扫过万俟芜的手,发现上面有一片红痕,宋绫昭皱眉打量那片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烫着了。
早上的时候他从万俟芜手上接过竹编的小篮子,那会儿手上还没有伤痕。
这期间两人一直在一起。
突然想到刚刚万俟芜在窗外,一直伸着手感受阳光。
宋绫昭蓦然抬头看向马车的窗户,帘子半开,随着马车晃动,时不时会有阳光照射进马车,起初他没有注意,但这些光线都照在了万俟芜的身上。
难道是因为这个才皱眉的?
他之前就发现,万俟芜不喜阳光,阳光下她都会显得烦躁,不耐。
宋绫昭抬手,轻轻将马车的帘子全部拉下,空间突然一暗,他再看向万俟芜,紧蹙眉终于舒展开来。
轻轻将手搭在万俟芜的手腕上,感受她脉搏有力跳动。
是人,亦或是说是正常人。
只是,正常人为何会害怕阳光?
宋绫昭突然感觉她极为神秘,像一层层雾包裹着的一般,朦朦胧胧,让人看得见却不真切。
而且还是一个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说的人。
他拨开一层雾,看到的是一副模样,在拨开,看到的又是另一副模样。
……
万俟芜突然睁开眼,警惕的看向四周。
在抬眸对上宋绫昭眼神的一瞬间,猛然惊醒。
“醒了。”
宋绫昭淡淡看了她一眼,揉了揉酸胀的胳膊,没什么情绪。
她猛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绫昭:“我睡着了?”
“不然呢?”
万俟芜感觉精神充沛,她自复活过来第一次睡觉,第一次没有噩梦,也没有那些恶心的手。
魂魄安然。
她抬眼看向宋绫昭,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身边那柄骇人的剑。
马车中昏暗,透过帘子看过去,外面已然是漆黑一片。
“我看你睡得香我就没唤你,我已经让星泽先着阿鸢回去了。”
“嗯,那我们也走吧。”她整理了一下衣摆,率先下车。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月亮已经高挂苍穹,放眼望去,前方竟然是太守府。
宋绫昭的声音自后方传来:“梧州的传送阵设置在太守府的后方,有专人看守,持特殊令牌才能使用,就算是太守,未经过允许,也无权使用。”
她抬眼望去,果然四周都设置有箭塔,确实有人看守,守卫确实很森严。
“这些人都直属于中州,一年一换。”
只是不知为何,她在这个地方极为不适,还没有下马车就头昏脑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