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之前龙飞的一路上布置的一切迷惑对手的手段,还有故意制造的,假的踪迹。
“谢谢,你也是。”龙飞回道。
然后被桑晓月直接啐回来,“滚蛋,本小姐可不老。”
“……”
龙飞决定以后不夸人了,至少不随便夸女人了,她们好奇怪。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女孩子会这么难理解呢?
无论是白心儿、姐姐,还是齐宁、桑晓月,跟她们说话时龙飞总感到自己被压制。
好像一直在她们的“阴影”下一样,有点使不上劲。
不过,场上的气氛经过桑晓月这么一说,反倒是轻松了不少下来。
张大笑了笑,“好了晓月,79,你说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吧。”
一直沉默着的星尘忽然开口,“我认为,我们应该留一部分人,分别带着物资驻扎在燕岭、小骨山,其他人跟着79前往百谷山脉。”
郭云道,“你是想留在这里吗?”
星尘冷哼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毫不认输地和郭云对视道,“本公子可以告诉你,我不怕死,我不比你差。”
刘燃看向龙飞,“79,你怎么看?”
龙飞微微歪头道,“我之前就有过这个想法。”
桑晓月笑道,“怎么,觉得我们无法信任,不敢将任务交出来?”
“只是一部分。”龙飞淡淡道,“暴露的风险很大。”
“可是我们一起出发的风险也很大。”刘燃道,他的手指在身前划出一条弯曲的横线,就像是他们这一路上要走过的路线。
“传言是真的,长城军应该是全面败退了,曾经在百谷山脉之后才活跃的草原人正在推进战线。我们越往前越危险,派小部队出发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龙飞道,“据我所知,是虫族。它们协助草原人大败了关汉府第七军团。”
刘燃的眼睛微微睁大,“我们从来没听过这个消息。”
张大皱眉道,“消息又被封锁了,上面那些狗东西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星尘道,“他们可能是怕引起恐慌,就算是撤离,集团军也需要有序撤离前线。”
否则若是被草原人抓住机会冲击军阵,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桑晓月哼道,“星尘,争执这个没必要,反正到时候送死的是我们。和你没有关系。”
“够了。”
星尘欲要再说什么,被刘燃挡住,“至少我们现在是站在统一战线的战友,张大、桑晓月,不要搞内讧。”
张大叹息一声,“算了。79,你继续说。”
长城军的上下层军队之间似乎存在着一条巨大又难以缝合的裂缝,这让龙飞有些难以理解。
上下不同欲者,该如何取胜呢?
龙飞沉默片刻后道,“刘燃说的对,星尘也说的对,你们说的都对。”
“但,”他抬头道,“对,不代表对,只有变强,和活下去的人,才是唯一的对。”
龙飞的心脏砰砰作响,他此刻都有些不明白自己说出的这句话的意思了。但是感觉很激动。
桑晓月笑了笑,“行了,老大,难为你能说出来这样的大道理。知道了。”
龙飞抿起嘴唇,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好不像自己,见似乎没人注意到自己的异常后,他才继续道,“我们要留下三批人。”
第一批,隐藏在燕岭,这里要留下最多的物资和马匹,方便之后我们撤离。”
第二批,驻扎在小骨山。那边有许多的战场遗迹,所以我们要在那边停留一段时间,寻找到最合适的隐藏地点,那边也要留下物资和人员。”
第三批人,跟我去百谷山脉。夜长歌只会认我,因为我手上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龙飞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少作用。
他第一次感受到武力的无用,当他一直是一个人时,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不需要考虑任何别的人,而齐宁总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是现在,他需要让眼前的,看见的和看不见的人都听从自己的命令,他变得犹豫、不知所措起来。
龙飞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并不会使用语言。
他没有书中一呼百应的能力,也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在想什么,他们之间甚至、似乎还有矛盾。
出乎龙飞意外的是,几乎所有人的神情都肃穆了起来,之后,他们一个个地将自己的右手横在胸前,向着他微微躬身道,“唯。”
灯火阑珊。
而与此同时,十几骑草原骑兵正呼啸着掠过二十七战区的一处高点之下。
高点之上,书玲琅皱着眉头道,“不对啊。”
她转头看向身旁一个不修边幅、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撅嘴道,“漠叔叔,都找几天了,那个鹰师是不是眼花了?”
两只胖乎乎的小狼在她身边上蹿下跳,见到主人似乎不高兴了,小跑过去叼起年漠的裤脚轻轻地撕扯起来。
年漠无奈地笑道,“小姐,你路上花了太多功夫嬉戏,就算是真有敌人,这会儿也该藏起来了。”
“哼。我不要。我都出来了漠叔叔,不带人回去要被哥哥笑话的。”
“好吧。”年漠眺望向四方黑暗的分野,凝神想了想,忽然抬头指了一个方向,“去那边。”
“那边?”
书玲琅凝视向年漠所视之处,皱眉道,“黑乎乎的,看不清楚,那边能有什么?”
年漠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如果我是老鹰,我就会往那个方向跑。”
书玲琅疑惑道,“一堆土山而已,有什么好跑的。”
“很显然,这是一群聪明的小家伙,鹰师应该是被他们故意留下的破绽迷惑了。”年漠蹲下身子,伸出两根手指,挑逗起小狼来。
“但是凡事总有最优解,”年漠笑着将两根湿漉漉的手指从小狼的嘴里抽出来,随手在它们柔软的毛发上抹了抹,“往那个方向去看看吧。不一定对。”
但大概,错不了太多。”
书玲琅忽然道,“听说年叔叔以前是个很厉害的猎手?”
猎手,是一个卡修团内,对于追踪和隐匿最为出色者的称号。
年漠打了个哈欠,笑道,“一般吧。”
年漠已经很久没有在谁面前说过他从前的故事了。
那个故事太过遥远,太过斑驳,又太过深刻。
就像是浸染了血的一块破布,孤寂地漂泊在白色的寒天之中。
只剩下一个孤独的人,只能失神地遥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