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伸出右手,,将身旁衙役腰间所配的大刀猛地拔出,然后毫不犹豫地悬在了黄宗武的脖颈之上。
见这人对自己的生死不管不顾,只关心地上的刘氏,陈明大声喊道:“来人,把刘氏送到医馆里救治。”。
听到这话,黄宗武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连忙开口向陈明道谢。
陈明眼神中的冷意却并未因此而消散,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道:“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如果你敢有丝毫的隐瞒或者欺骗,我现在就会毫不犹豫地砍掉你的脑袋。听明白了吗?”。
黄宗武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淋漓,他用力地点点头,语气颤抖地回应道:“一家老小都系于小人之身,小人绝对不敢有任何欺瞒大人的地方,请大人尽管发问吧。”
听到此话,陈明点点头道:“你一天打多少烧饼,今天卖出去了多少?”
黄宗武想了想,道:“我与娘子四更天便起,一直打到正午,每天可打八百烧饼,今天卖出去了约有六百。”。
六百个烧饼,这不是说中毒的也得有这么多人,这还不算多人分食一饼的情况。
不能再耽搁了,陈明让衙役先把犯人押入大牢,路上则和严大人边走边商量对策。
回到衙门以后,两位大人让衙门里一半的衙役拿着更夫的铜锣去通知城中的百姓切勿再食烧饼,以免产生新的病人,又命另一半的衙役去下辖各县抽调郎中和解毒的药材。
忙完这些以后,陈明总感觉自己似乎还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可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想不起来。
不管了,救治病人要紧,再去看看医馆里的情况吧!
此时不宜安坐后方,应出现在一线,才能彰显出许州的领导和百姓同舟共济。
他出了县衙的大门,走在街上,忍不住又回想起这一切,烧饼,烧饼,糟了,是她。
陈明脑海中浮现出吃早饭时的一幕,这时候距离当初已过去一个半时辰(古代1个时辰=2个小时),家里不会要吃午饭了吧?
想到这里,他回头便往府衙内堂飞奔,边走边在心中祈祷:“老天爷保佑,烧饼还没吃到妻儿嘴里。”。
终于跑回家中,陈明一眼便看见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袖儿,气喘吁吁地问道:“早上买的那烧饼,没人吃吧?”
袖儿疑惑地看了陈明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说:“方才就夫人吃了半张,还剩下许多,老爷是饿了吗?奴婢给您拿去。”
陈明听到这话,如遭雷击,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他连忙跑进屋里,想要带夫人去诊治。推了屋门才发现,云锦正躺在床上和儿子玩儿呢。
见丈夫一脸惊慌失措地闯进来,云锦好奇地问:“怎么了,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陈明一时之间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向妻子解释清楚,只是紧紧拉住她的手,催促道:“快起来!快起来!把孩子先交给袖儿看着·,别问那么多了,先跟我走再说!”
说着,他就要拉起云锦往外走,完全不顾云锦此刻连外衣都未穿。
云锦被丈夫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用力甩开陈明的手,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哪里也不去!”
陈明看着眼前固执的妻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焦急地说:“烧饼,那黄氏的烧饼有毒啊,你吃了半张,还不赶紧跟我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老爷,我今早买的烧饼可不是黄氏铺子里的哦,而是旁边陈氏烧饼店的呢。”陈明转头看去,只见袖儿走了进来
听到这话,陈明顿时如释重负,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原来如此,怪不得夫人吃了之后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原来是因为买的是陈氏的烧饼。
然后,他不解地问道:“不是都说黄氏的烧饼更好吃,你怎么去买陈氏的?”
袖儿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主母,然后回答道:“是夫人说,虽然黄氏的烧饼更好吃,但那陈正平是老爷的本家,我们理应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好袖儿,好夫人!”,陈明忍不住赞叹道。
前者她是夸袖儿这个丫头乖巧听话,后者则是夸夫人通情达理。这也算是善有善报了。
危机解除,陈明还是要回到岗位之上的,临走之前,他还是扔了厨房里的烧饼,只觉得看了恶寒,让家人自己蒸馒头吃,或者食米饭。
陈明和严立恒一直调配人手、救治百姓,忙活了整整一下午,晚上陈明召集衙门里的官员就此事开一个会议,人刚刚坐齐,田二就屈伸递过来一封书信,说是知州府送来的。
陈明看着从豫州知州府送过来的申饬书信,瞬间变了脸色,重重的将拿着书信的手拍在了桌案上。
右前方的王修已经料到了是什么,心中正在窃喜。
忽听主位的知县大人怒道:上次你在背后做点小动作也就算了,当此危急时刻,本官和严大人都在努力救治百姓,没想到还是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王主簿,你以为本官真的不敢动你吗?来人啊,拖出去,斩了!”。
陈明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回荡在大堂之中,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话音刚落,王修就被身后的两名衙役架着双臂,强行往外拖去。
他一边挣扎,一边嘶声裂肺地喊道:“大人,不是我做的啊,不关我的事啊。”
然而,陈明并未理会王修的辩解,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见对方不为所动,王修才歇斯底里地道:“陈明,你凭什么杀我,证据在哪里?”。
陈明的脸上浮现嘲弄之意,他冷笑道:“哼,你以为你的手脚真的干净吗?本官早就注意你许久了,你的府里最近是不是少了一位贴心下属?王主簿,要不要看看他的口供啊!”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早已被陈明识破。而那个贴心下属,正是他的心腹之人,知晓许多机密之事。
王修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于绝境中依然挣扎:“陈明,你不能杀我,我是刘知州的人,我给他做过文吏,杀了我,你的前途就毁了。”。
严县丞这时候也劝陈大人不要冲动,可陈明之意已决,为了许州的安定,他不允许有跟他不是一条心的人存在。
城中的百姓遭此大难,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便借这王主簿的人头一用,来压一压民众躁动的心。
为什么最初他没有怀疑严县丞,因为严大人当初看到了太子府签发的任命文书。既然有人以为他是太子的人,那他就借一借东宫的虎皮。
斩一个小小的主簿算什么,不过是无尽大海里的一朵浪花罢了。
再说,发生了这样的大案,没有人背锅怎么行,王主簿贪污受贿,待查抄了其家产,正好可以用来抚恤被毒死的百姓。
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开封·,刘府,听到陈明怒斩王修消息的刘知州大发雷霆,什么时候连一个小小的知县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看来,他是不知道,在这豫州谁说了算。正在他想要略施手段的时候,手下的师爷附耳给他说了一则消息。
刘子辉疑惑地道:“怎么可能呢,凡是太子府的人,最远也是在金陵以外的扬州府任职,怎么会来这穷乡僻壤之地呢?罢了,且忍你一忍。”。
……
忙了一天,陈明躺在床上忧心,此次中毒之人约有四百,已经死了三十余人,还有一部分人病情还没稳定下来,肯定有些熬不过今夜,弄不好还得死十来个。
必须尽快破案了,无论是上边,还是民众,都需要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