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成王爷求见。”门外传来一声内侍的禀告,打破了房内对峙的僵局。
“原是皇兄回京了,那我不可怠慢啊。”司马清自言自语的说着更像是说给谢渊听,而后对着谢渊道:“你快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待会去中殿找我。”
谢渊没有回答,只是迷茫着一双眼,司马清也不介意,转身向门外走去,刚一开门就愣住了,而后随意道:“皇兄,你来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到中殿去。”
谢渊的眸子微微抬起,对上一个深邃的目光,那是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锋利得像刀刃,让人胆寒。
谢渊再想看清什么,二人已经走远,只留下一束光从门缝透进来,还有这一屋的凌乱。
忽然好想哭。
可是整个皇宫没有人敢违背司马清的话,想到这谢渊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望着铜镜中苍白虚妄的自己,露出一个极难看的笑。
额间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厚厚的纱布渗出血来,这样的残破要如何收拾整洁。
他不禁苦笑起来,而后拿起桌上的抹额,对着纱布后的伤口遮了上去,在抹额收紧的一瞬,他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可是已经不重要的,他的一切痛苦都变得不再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也不知终点在何地,只是虚耗着,不得生,也不得死。
谢渊收拾好一切司马清口中所谓的凌乱,出现在中殿时,司马清正拉着司马麟的手,自然的寒暄。
“陈留偏远苦寒,皇兄受苦了。”
“谢渊,叩见殿下。”谢渊跪地行礼,司马清却似不察继续与司马麟说话。
“有皇兄在,谢氏谋反一案应该可以定论。”
果然,司马麟是司马清叫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惩治谢家,听到这谢渊的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
司马清的声调骤然严肃,“谢渊,本殿下让你辅助皇兄,你听到了吗?怎么愣在那,也不知给皇兄请安。”
“拜见成王爷。”谢渊震惊于司马清让他参与处理谢氏谋反的事,只是机械性的向司马麟施了一礼。
司马麟赶紧去扶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谢渊只觉得浑身冰凉。
司马麟察觉到异常,低声问:“渊儿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莫非哪儿不舒服?”
“我并无大碍。”谢渊勉强扯了扯嘴角,而后又垂首沉默着。
司马清轻蹙眉头,对司马麟道:“皇兄,你别管他,他就爱装腔作势,总是一副柔弱模样。。”
司马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谢渊发傻,谢渊不懂他的用意,又过了一会,见司马麟道:“那我就先行告退了,你对渊儿好一点。”
司马清没有说话,眉头拧得死紧,待司马麟退了出去,他豁然抓着谢渊的头发将其拎起来,恶狠狠地逼视着他:“谢渊,你和皇兄很熟吗?”
“我与成王爷只是有数面之缘。”谢渊懵了,连忙解释。
“胡扯!”司马清怒意更甚,“若只是数面之缘,他为何叫你渊儿,又为何会关心你,要知道皇兄可是出了名的性子寡淡,不与人相交”
谢渊被迫仰起头迎视着他,司马清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紧锁在自己身上,令他毛骨悚然。
司马清放开手,冷冷道:“你别以为人人都吃你那套,告诉你这辈子除了我没有人愿意要你。”
“我又为何一定要人要呢?”谢渊反问着,露出凄惨的笑容。
“你卖身求荣,现在才来装贞操?”司马清讽刺道,“真不知道谁才是贱骨头。”
“殿下!”谢渊猛地吼道。
“呵呵,我说错了吗?你当初既然选择入赘谢家,便该认清自己的位置,你不配拥有姓氏,因为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肮脏的血液。”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我只是一个卖身求荣不知廉耻的下贱东西?”
司马清没这么想,只是盛怒之下脱口而出,被谢渊这一总结,忽然觉得不是滋味,可,他又不是那种轻易低头的性子,只好僵持着回了句:“是,你除了伺候我,没有用处。”
“好,如此我便明白了,终于也都明白了。”谢渊没有预料中的反驳,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欣然的接受。
他的平静让司马清心乱如麻,“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殿下想让我明白的,明白我究竟是你的谁。”谢渊一字一顿地回答。
“谢渊,你。。。”司马清的愤怒已经到达顶峰,他不喜欢看到谢渊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这让他有些慌张。
“你说的一切都对,可若说我除了你身边哪都去不了,我却是不同意的。”谢渊直直的盯着司马清。
司马清突然不想再看他一眼,挥挥袖子,带着侍卫离开,临走前扔下一句话:“我会让你知道我说的话不会有错。”
谢渊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唇角挂上一丝笑,从未如此期盼那一天,他能够摆脱这具躯壳的那天,司马清留不住他的,至少他的灵魂可以自由。
——
晋临帝在谢君离的床榻前,守了很久,也想了很多,这是他此生都不愿放下的人,可若谢君离执意不和他回宫,他该怎么办呢?
正这时,卫修走了进来,带来京中急报。
“陛下,京中急报,刺客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晋临帝打开书涵脸色骤然凝重,书涵上说,刺客是受谢家指使,照理说不该啊,谢昭年迈,谢氏并无后起之秀,他并无造反的动机啊。
“此事当真?”晋临帝沉吟片刻问道。
“确属实。”卫修颔首。
“传旨太子,此事不得声张,待朕回朝再议,谢丞相乃三朝元老,一定要礼待,不得刑囚。”
“臣领旨。”卫修躬身一礼,转身出屋。
“祖父,祖父他怎么了?”身后传来谢君离微弱的声音,在转身对上那苍白面容的一瞬,晋临帝想到了带他回京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