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在瞧什么?”
赫连鸷偏头凑近,脑袋搭在温洛月的肩膀上,顺着她掀帘子的手朝马车外看去。
不过是一群不知所谓的百姓,有什么可瞧的?
有他好看么?
正聚精会神观察百姓情况的温洛月被他这一声吸引回了神,闷闷地放下帘子,坐回了身子。
“怎么眼看着,这情形比我上一回离京前还不如呢?”
八年前,好歹有仰月楼的暗中帮扶,京城的百姓就算不能衣食富足,起码温饱还是能解决的。
现在倒好,一个个穿的破衣烂衫,饿的面黄肌瘦的。
瞅着,比三山县那会受灾的百姓还贫瘠呢!
温洛月再次轻叹着,脑袋也丧气地耷拉下来。
本来出来是奔着扩大生意和势力范围的,也正好可以帮帮当地发展一下经济。
现在倒好,百姓是越帮越穷,那群混账倒是一个个富得流油!
“月儿久未回京城,自然不知道这边的消息。狗皇帝撺掇着百官,接连不断征了许多税收,这几年更是打了数不清的仗。现在能维持如今这番光景,已是不易了。”
这三年他为了让月儿恢复上一世的记忆,鲜少关心外面的事情。
间接导致了狗皇帝没了牵制的一方,和赫连君寒联手大肆敛财,百姓的日子过得是愈发艰难了。
这么穷了,按理来说,应该有那些有志之士联合起义推翻朝廷啊!
温洛月眼里流露出疑惑和不解,“怎么就没人抗衡那狗皇帝,推翻他的暴政呢?”
流血流汗总好过流泪吃不饱肚子吧!
“真正的话柄和权财,都掌握在那些高管和王侯手中。就算有部分正义之士起义,也会立即被那些人围剿。要想推翻一个王朝,谈何容易?他们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赫连鸷没有嘲笑温洛月的天真想法,反而觉得她率真的有些可爱。
因为他知道,一旦这样的想法在温洛月的脑子里形成,就算拼尽一切,她也会竭尽全力去完成这样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那些人手中掌握着一个国家的命脉,是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去分割他们手中的权柄的。
“而且,鼓动这些人去替朝廷卖命很简单,只需要一点触手可得的权势或者钱财,譬如联姻,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和皇室站到一起。”
毕竟,这样才是最简单有效的,镇压那些暴乱百姓的办法。
也是和皇室利益直接关联的最快速的途径,何乐而不为呢?
“联姻,可就算这样,你们皇室就有那么多的公主能下嫁?”
就算够,那些公主的母族也愿意?
不够的话,岂不是要从达官贵人中挑选册封公主郡主的下嫁?
成了,不就放任了外戚和那些贵族结党营私;不成的话,难保这些大氏族会私底下联合起来,整什么幺蛾子。
“自然愿意的。其实,只要皇室以身作则,剩下的那些人,自然不敢有何异议。皇后的亲侄女已经率先被联姻了,还有哪家能越过孙氏的?”
这些手段,早都是历来朝代玩剩下的,赫连鸷熟读史书看得透彻。
等等,温洛月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皇后的侄女,孙婉怡的侄女,那不就是她的闺中好友——赫连晴空郡主!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温洛月一字一句对着赫连鸷道:“孙婉怡家大业大的,亲侄女一定不止一个吧?”
在她的殷切期待中,赫连鸷浑然未觉地摇了摇头,红唇一张一合间,轻易击碎了她的希望:
“孙婉怡家族多出男子,女子极少。赫连晴空算是她唯一的亲侄女了。”
哈,哈哈!
温洛月颤抖着嘴唇,微张着嘴巴,难以自制地苦笑起来。
“赫连鸷!晴空是可是我唯一的闺蜜!你怎么敢现在才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你怎么敢的!”
温洛月抓着他的肩膀,大力摇晃着,朝着他怒吼出声。
要不是外面还有百姓和官兵在,她现在就会一拳头把他的脑壳打开花!
看一看,他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拖到回京了才告诉她!!!
“月~儿!”
赫连鸷没有还手,任凭她摇晃着,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叫人瞧着心里更加窝火了。
就在温洛月下定决心给他一巴掌的时候,赫连鸷 颤抖着声音缓缓开口,“她如今还在京城,只是婚配,还并未出嫁!”
“嘎?!”温洛月的巴掌在离赫连鸷脸还有一根手指的距离,猛地停下,“你说什么?”
这种情况,不应该是迅速的婚配然后嫁出去,以安那些权贵的心吗?
不对,不能被这狗东西骗了!
温洛月巴掌再次贴上他的脸颊,“你最好给我一次性说清楚,不然,这巴掌可就真落你脸上了!”
又不是没挨过她的揍,想必清楚她这一巴掌下去的后果!
赫连鸷眼神亮晶晶地,消瘦的脸颊贴着她柔软的掌心,轻轻蹭着。
“她再不济也是郡主,不但母族是孙氏,父族还是草原上最强大的耶律一族,真想随便嫁了,也不容易。”
“也是哦。”
她怎么就忘记了,赫连晴空还是耶律族的人,当初她还是因为被大赫和父族看重,才破例允许她随了大赫皇室姓的。
“那晴空现在还住在皇宫里吗?”她还是要见上一面,才放心。
赫连鸷随意嗯了一声,整张脸都快埋进她的手掌心,双手捧着她的手掌,像只讨欢的狗儿,止不住地蹭着。
温洛月嫌弃地收回手,顺势在他的头上抹了一把,微红着脸颊道:“堂堂太子,像什么样子。”
“月儿早就是我娘子了,亲昵一番有何不可?”
赫连鸷看着她缩回去的手有些不满,眼神幽怨道。
“等会就到宫里了,我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见到那些恶心的人,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他还能有心思跟她玩闹?
果然,听到她的这句话后,赫连鸷立即正襟危坐起来。
“月儿说的是,那些该死的东西,我应该早点处理完,才能好好跟月儿过夫妻生活。”
眉宇间满是对那些人的厌恶和恨意,要不是他眼下藏着的浓浓情意,温洛月都要信了他的鬼话了!
他分明就是不高兴自己刚刚没跟他继续,想杀人泄愤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