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斯慎明难得卡壳了一下，之前没告诉她，是因为几个地痞流氓都不在江城，同时他也有把握护她，每天都接送着上下学，出不了问题。
但现在，也不知是不是他杞人忧天，总觉得告诉她似乎也很有必要，他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多留个心眼也好。
斯慎明走到办公椅坐下，刚想说话，就听秦芷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你定过亲不告诉我？斯慎明，你是不是和林漠骁学坏了啊？你把我当什么，原来迟迟不表白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看错你了斯慎明，你简直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小人！伪君子！”
秦芷抓着方向盘，面色气得通红，说好的上周确定关系，结果一整个周斯慎明就跟哑巴一样，早晚虽然按时出现，但就是什么话也不说。
快把她憋死，他倒好，冷不丁还冒出来门亲事？！
半晌没听到他说话，秦芷以为他默认。
更气了，“你今天不给我说出个123就再也别想见到我了！”
那头的斯慎明靠在椅子，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让她出门随时都警惕一些，突然听到她的怒吼，他短促地怔愣了一秒，随即不由得失笑，他敛下眸子，心中已然明白来龙去脉。
听着她鲜活的声音，他只觉心里的不安被一点点抹平，怪不得迫不及待要来找他。
斯慎明心情有些复杂，担忧中泛着酸甜，性命攸关间，他没忍住逗了她一下，尾调上扬，“123。”
“……”秦芷指尖快掐入方向盘的皮垫子，她冷着脸，“我挂电话了。”
“我错了。”斯慎明应得非常快，语气总算认真，“林漠骁告诉你的？”
“是！你快点给我解释。”
“我确实有事瞒着你，但不是这件事。”斯慎明慢条斯理地说，“定过亲是假的，我妈当年随口的一句话，人家女孩从美国回来后就结婚了。”
一个不熟的初中同学，斯家父母曾与他们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不过一句玩笑话，他随口一讲，没想到成了林漠骁挑拨离间两人的噱头。
话筒里静了一会儿，斯慎明以为她没信，又补充，“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问她，不过很可能被当成神经病赶出来，我无所谓，看你。”
斯慎明说得掷地有声，丝毫不提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人家住哪。
“不要。”秦芷果然拒绝的干脆，手指回温，犹豫了一会才说，“所以你是被抛弃的一方？”
车速降下来，她无声地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坐得梆直，脊背挺成一条直线，浑身不自觉用力，像刚学会开车第一次上路的新手司机。
她暗骂了一声林漠骁，情急之下都忘记了思考，就那么随随便便相信了最不靠谱林漠骁的话。
斯慎明是什么人，她不太自信的说，她已经差不多了解此人一半，而这么大的把柄，凭斯慎明那种人，怎么可能就让它轻易存在着。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一个连假设都不成立的伪命题，抛弃的前提是不是首先需要拥有抛弃的权利和使得抛弃成立的关系？”
斯慎明佯装恼怒，隔着电话看不见的嘴角牵着不能再坏的笑，指节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办公桌，不得不说，他有一丁点享受她吃醋的语气。
“……那我是不是也不拥有抛弃你的权利，还有关系？”秦芷抓住了重点。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这句话似乎显得她有些急切，像迫不及待逼宫他确定关系，然而句子里的内容却莫名其妙，她撇撇嘴，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空气静了两秒，斯慎明收起笑，一字一顿地道：“你有，但我不会给你使用它的机会。”
很不想承认，但他相当于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哪有人还没正式在一起就开始探讨关于抛弃不抛弃的问题？
话筒里又沉默了，秦芷眼神时不时瞥着支架上的手机，蓝牙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这算表白吗？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他为什么不多说两句？稍微扩展一下都好啊！
秦芷拧起眉头，不知道回什么。
斯慎明慢悠悠转动着椅子，一肘撑在座椅把手举着手机，视线落到对面大楼，他止住她发散的思维，“不说这个了，怎么不问我瞒了你什么事？”
他也懒得再等秦芷问，直接自顾自说了起来。
“记得S酒店餐厅骚扰你的渣滓吗？”斯慎明顿了一下，“我那天下午一时心情不好就给了他几拳，之后被送到你哥投资的安可医院，最近人突然跑了，你出门多注意一下，我担心他会报复。”
他省略了很多要点，但秦芷还是通过只言片语摸出来一点疑问，“给了几拳就要到住院的程度了吗？”
“不重要。”斯慎明淡淡地一笔带过，“你到哪了？”
秦芷看了眼窗外，刚到山脚，才走了不到两公里，目之所及的马路上全是车子，晚高峰有些堵车。
“有点远，我想回家了。”她小声说。
真相已经大白，似乎没什么特意跑一趟公司的必要，明天就能见面，这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呢。
斯慎明后来说的这个事她也没太放心上。
法治社会，坏人再嚣张能有多嚣张？
“……行吧，”斯慎明无奈，揉了揉太阳穴，早知道就多哄她两句，留个悬念，见了面再解释清楚的，“那你路上小心，回家了再挂电话。”
秦芷应下，斯慎明又说：“明天我来接你吧，安全一些。”
“好。”
秦芷打了转向，车子拐入待转车道，红灯变绿，她缓慢抬刹车踩油门，但前车迟迟不动，秦芷只能再踩刹车。
挡风玻璃前，白色丰田车屁股一直亮着刺眼的刹车尾红灯，秦芷后方的车主探出脑袋破口大骂，“会不会开啊？他妈的把路让开行不行？”
前车仍旧不动，后方的喇叭声愈响愈烈。
车内隔音倒是挺好，但转向‘滴滴’的时间太久，斯慎明随手翻开文件，听着免提里的声音问了一句，“堵车了吗？”
“有一点。”她看了眼回去的道路，比直行的路通畅太多，“前面这个丰田好烦人，都绿灯了就是不掉头，这里的红灯有120秒呢……”
“是吗？”斯慎明不甚在意地签着字与她搭话，“那我们还可以多聊120秒。”
秦芷降下车窗，眼看着后边五大三粗的车主走到白色丰田驾驶位敲了敲车窗，“能不能开，把马路当你家啊？”
看不太清，只知道他又骂了几句，白色丰田始终没降车窗，但好歹是动了。
车子总算拐进没那么拥堵的盘山公路，秦芷笑着回了斯慎明一句：“减120秒，我拐弯咯。”
刚说完，前面的丰田车猛地一停，大咧咧横在马路，从后座走出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