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许灼道:“我就喜欢收藏这些,有些好的还是值得收藏的,比如说莱卡,比如说索尼,回头看看吧。”
夜深人静,两人凑得很近。
聊完了正事聊小事,聊完小事聊私事。
女员工宿舍,叶安巧轻车熟路过来。
开门进来时碰上了“戚苦玫”。
好久没过来了,人还沉浸在刚刚所说的主线故事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撞鬼了,直到对方看到她惊喜不已:“叶姐?!”
顿了顿,叶安巧才道:“兰合啊,我差点没认出你。”
这双胞胎姐妹要是不开口,下了班,装束又很像,还真难辨认。
戚兰合看了看左右,凑上前来小声道:“叶姐,我姐是不是在阿桃哥那?”
叶安巧愕然了下,点头道:“是啊……她没说嘛……”
“她在阿桃哥那里干什么呀?”戚兰合连忙问道:“她最近每天晚上都会去那里,回来后又很累的样子,是不是被阿桃哥叫去干体力活了?”
“呃……”叶安巧看着戚兰合,脑袋里乱如麻。
作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很多事当然比小姑娘懂。
这么一说,小姑娘是没觉得怎么,她倒全想阴沟里去了。
“体力活……没有吧……她……她就是……”
“阿桃哥忙,家里又那么大,他一个人弄不过来,汤姨为了避嫌也不会过来,他也只能叫我姐过去打扫了。”戚兰合仔细分析道:“估计是看我姐在村委那干文职不忙,我在店里又一天屁股不着凳子的,不好意思找我……”
“呃……”黑暗中,叶安巧羞愧得脸红,自己为什么能想到那地方去。
体力活,这不是最干净的三个字嘛。
她道:“你姐去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干活嘛……嗯……也的确是干活,算是给……给阿桃打打下手吧。”
“打下手?”戚兰合蹙着眉,端着手捏手指,有些担忧。
“怎么了?”叶安巧被她给整不会了。
戚兰合道:“我担心我姐和阿桃哥走得太近,这不好,若谷姐回来……”
“若谷她不会回来了。”
戚兰合听到这话愣了愣,旋即慢慢瞪大了眼。
叶安巧连忙道:“不要声张,小声点。”
戚家姐妹和许灼、许若谷、药染尘都认识,关系还不差。
尤其是戚兰合,很清楚姐姐和许若谷、叶安巧的关系。
虽然起初时她看着许若谷就上火,可相处时间长了就知道,许若谷这人天生就那样,没什么恶意,只是人家不想和说不上话的人聊天罢了。
这点就比不上阿桃哥。
阿桃哥往下可以跟种地的聊天,往上可以跟老外富商称兄道弟,穿上衣服处理事情比村干部还村干部,脱下衣服和谁都能混一起。
现在叶安巧说这话,她是信的。
“是……出什么事了吗?”戚兰合连忙小声道:“还以为传言,没想到原来真的是这样,难怪那几天看着阿桃哥有点不对劲。”
“怎了?”
“若谷姐不回来的这件事,全村都知道了,没啥稀奇的。就是大家都很默契,从不在阿桃哥面前提起。”
“啊?”叶安巧有些傻眼:“谁说的?”
“这还用说嘛,那些大妈都这么说,她们说啊——”
听完戚兰合说的村内议论声,叶安巧都不得不佩服,这天授村真的是藏龙卧虎,没错,这年头都住一起那么久的男女,说离开就离开,这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告吹了,只不过原因没有一个猜对的。
都说是人家北平大城市来的,看不上阿桃。
然后村民们谁听了都义愤填膺,一个个在背后把许若谷家祖宗十八代给骂了遍,连带着把全北平也骂了个遍。
看不上他们阿桃,他们还看不上他们呢。
北平是首都不假,可山劣水差……
要不是首都,别说给易城,给百湾镇提鞋都不配。
真当自己是人上人了?
这是骂得最好听的,往后的话每一句都是男性生殖器官开头,女性生殖器官结尾,真把人家说得世代为娼、狗眼看人低一般。
叶安巧都有些听不下去。
“好了,甭说了,事情这样也是没法的,若谷有若谷的难……”
“她难不难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她走就走吧,可阿桃哥怎么办?”
“阿桃才十六周岁,还很年轻。这么年轻,就干了村干部,干了这么多事,他有啥?他什么都不缺。要说有模有样的老婆么,别处没有,你们姐妹两个好歹也是知青,年龄差不多,长得不差身材也好,有空一起陪陪阿桃呗。常言道啊,好男怕女磨,你们跟阿桃相处时间长了,他自然就忘了若谷了。他要不忘记,一直记得,这多难受啊,对不对?你们担心他,就多陪陪他。”
戚苦玫回来时已有些晚,都小十二点了。
叶安巧睡在了戚家姐妹的宿舍,就在许灼先前睡过的那床上。
为了防止回去时动作太大,把人吵醒,她还特地在许灼这洗了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这屋子各个地方她都轻车熟路了。
这时戚兰合与叶安巧早睡着了。
也就在她离开后没多久,许灼方才离开十七号。
摸着黑来到茅淳珊家,拿出钥匙打开前院门。
听到声音,很快屋门就开了。
只见茅淳珊穿着宽松的吊带,脖子下白花一片露着。
“怎么来得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了吗……嗯~”
话没说完,她就被许灼抱起,摁在前屋墙上。
“那我问你……那我问你……圆柱体和圆周率的摩擦系数是多少……”
片刻后许灼把叶安巧过来耽误时间,又和戚苦玫创作的琐事说了一遍。
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听完茅淳珊就吃味了。
她搂着许灼,胸口朝前压着,扭着道:“你和那姓叶的有很多话聊嘛,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嗯?聊着聊着,人家不会跟摸了背翘起尾巴的猫,撅起腚吧?”
“说什么呢。”
“你不总喜欢这样嘛?”
“我喜欢啥啊?你别瞎说啊,这是诽谤,知不知道?”
“我现在是信村里那些老大姐的话了,你确实就喜欢年纪大的,因为年纪大的屁股大是吧?”
“呃……你别瞎说啊,就是巧合,巧合。”
忽然间,许灼自己也有点不自信了,好像还真是这样。
难道他确实有点问题?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病,要不然戚苦玫和药染尘也不差,他怎么好像没啥想法,勾起的念头也没有呢,相比之下,王萱芝倒还有点。
但也仅仅有点,还没乔妙娣强。
诶~这么分析,他好像真的审美有点问题,跟曹老板是“同道中人”。
想到这他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看《三国演义》他最戏谑和瞧不上就是曹老板。
自己怎么就成了曹老板了呢?
莫非真应了鲁迅说的那句,真正被讨厌的人都是内心潜在的自己?
“呃……”许灼沉默后道:“你不是让我好好找个嘛,人家叶姐有老公的,我们只是正常工作,要找也找苦玫啊,对不对?”
许灼沉默的时候,茅淳珊心脏就不争气地在跳。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
明明两个人是不可能的,她就想着把阿山养大,自己再找点事做,等真正富裕了,也不求富贵泼天,就想和许灼一样为全村人富裕去工作。
和许灼嘛,许灼比阿山大不了几岁。
她……确实很喜欢很依赖……可到底不可能。
许灼这么有大好前程,现在还是共青团成员,回头退团入党,就能正式以官身开始了,到时候从村到公社,在往上,还不是平步青云?
这么年轻有为,全伯伯又愿意为他铺路,轻松做到市领导不成问题。
这样光明的前途,还没有老婆,回头娶个省里邺京的领导,别的不说,五十岁左右当到北平去还是没问题的。
那自己就这样卡着不是太碍事么?
就保持这样关系也挺好,过个几年有男人的舒坦日子就够了。
她也不求多。
等到了四十岁,许灼三十岁都不满,那时许灼风华正茂,她则年老色衰,这两人就算正在一起也不可能。
有些事真的越想越怕。
怕不是因为失去,是因为拥有了不想失去,是因为人性根本的贪痴嗔。
可明明自己想开了,为什么还要害怕?
她就享受这几年男人作靠山,作温存,作纾解不就行了?
哪里能去求过门结婚这些事呢?
所以,为什么看到许灼越沉默她越害怕?
“找苦玫……那你去找呗……”
听到许灼这么说,她热腾腾的心就跟浸冷水淬火似的,越冷越坚硬。
说着撑开许灼,就要离开。
许灼却狠狠地抱住她,她不发声,就在那里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