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李天仁的针灸治疗产生效果了。虽然是很小的反应,却是这一年多从未有过的。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亨利和两位护工很是激动兴奋,他们算是见识到李天仁的厉害!
纷纷默默对李天仁竖起大拇指。
“这才刚刚开始呢。”
李天仁并没有喜色,还是平静地说。
对于很多人很多种情况来说,信心,有时候就特别重要。此时,李天仁提供的,对于亨利他们,就特别重要。
肉体上的疲惫不说,无数次的无用功,很多时候甚至是反作用,给他们造成精神的压力,随着治疗时间的拖延,到了后面,每天都让他们更加不堪重负。
这种重负之上,又是他们自己不得不给自己施加上来的。
md,苦日子何时到头!
工作不易!
生活不易!
活着不易!
李天仁,不仅是钟原宏的希望,不仅是海默三兄弟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希望!
亨利右手举起手机,轻轻拍了拍李天仁的肩膀,再向两名护工示意,表明自己出去打电话。
他左手还保持着向李天仁竖大拇指的动作,退后着,开门出去打电话。
很快,跟随着他进来的,是海默三兄弟。
看着钟原宏均匀了很多的呼吸,不再是完全靠药物安静的睡眠神态,很激动的样子,海默老前辈眼角泛光,激动得说不话来。
李天仁只能等老前辈稍微把情绪平复。
片刻后,他说道:
“海默老前辈,我刚刚只是给钟原宏调节神经系统平衡和循环系统平衡,激活消化系统和免疫系统,以及疏通经脉,钟原宏的身体有向好的反应,具体是不是实质上的向好,还需要跟踪观察。”
“我们懂你的意思。不急!——不急!——李天仁,只要治好我们家钟原宏,我们能做到的,您尽管提!”
“老前辈言——重了!”
李天仁本想说言之过早,觉得不大好听,便改成一个“重”字。
“对!对!海默先生言出必中!”
李天仁看向说话的亨利。
他的眼神平静,但让亨利觉得意味很深,于是,赶忙双手一个拜托的动作,表示向李天仁敬礼。
海默三兄弟离开后,亨利趁着护工给钟原宏进行皮肤伤口理疗的时机,把李天仁拉出去。
看他掩饰不了的奉承姿态,李天仁知道他要说什么,便说道:
“我告诉你,你也听不懂!”
李天仁想,这个时候,应该给他的傲慢一个教训。
“李大夫,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子自知之明的。我不敢求得一下子学会,但我肯花时间,而且,在治疗钟原宏的过程中,也请您不吝赐教!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有点不习惯,你这样变化太快了!刚刚你还不是这样的!”
“不会吧!李大夫,您都跟海默先生相处得那么好!海默先生的变化快才是真的!我们bm洲人都——不过,即使如此,很快就会习惯的。你们华国人从古到今不是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李天仁惊讶地看向亨利。
现在的外国人都那么精通华文了?
自己这两年一直深潜于研究针灸养生,以至于跟不上外界变化,与时代脱节了?
亨利如此,很有诚意。
转念及此,李天仁问:
“那你现在想知道什么?”
“针灸百会穴、足三里穴和合谷穴,原理我都懂,手法上,我也基本都懂,就是不知道李大夫是怎么把握下针的分寸,艾灸的距离、温度、手法和时机。”
真才实学的地方都能指出来,不愧是顶尖专家!
但真才实学中的真才实学,是从小才能培养出来的!而且得靠自己培养!
李天仁为难的表情,让亨利觉得李天仁有所保留,他反应很快,说道:
“不急!不急!一两句话说不清,等他——好上一些,我再在旁边跟着学习!”
亨利边说边指着房间里,表示“他”是指里面的钟原宏。
李天仁再次平静地看向对方。
想得真快、真透、真远、真好,不愧是bm洲来的顶尖专家。
他觉得没有必要向亨利隐瞒什么,说道:
“我刚刚说你听不懂,是因为你问的‘把握下针的分寸,艾灸的距离、温度、手法和时机’等问题,需要根据经络的运行情况来判断和处理。这些东西正是关键所在!只是跟你说的‘一两句话说不清’一样,慢慢来吧。”
亨利沉思了一下,说道。
“嗯——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
“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
“我说的是我明白了为什么你说我不明白。”
李天仁正要说“孺子可教”,电话微微震动起来。
“喂?市长,您好!”
亨利识趣地进房间。
“喂?李天仁,海默老先生的玄孙现在怎么样了?”
“我给他调节好身体的阴阳平衡,现在,自愈机能启动了,他的身体开始自行恢复。”
“李天仁啊,阿姨要批评你了,旁边没人吧?——怎么不提前跟阿姨商量接收海默老前辈那孙——的事情。如果没处理好,事情可不好办啊。换做是我,我可能是先拒绝。——你这是哪来的自信啊!”
李天仁微笑,没有回答。
“刚刚,海默老前辈跟我说起你给钟原宏治疗的事情,吓了我一大跳!不过你这小子真让人放心,这么难以保证的事情——唉!”
美丽市长突然发现,自己面对李天仁时,有点放松得忘形。
“对不起,市长,让您担心了!”
“没没没!我——叫我阿姨!”
“——阿姨。”
“那还差不多!海默老先生刚刚对你赞不绝口呢。诶,是了,刚刚海默老先生又拜托我一件事情。”
“……”
“海默老先生说想拜你为师,想学习针灸。请我帮忙美言几句,我觉得这个可以有。”
“这个……行。海默老前辈学了针灸,将来离开我们这里,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可以自己给自己针灸养生。”
“哈哈,真好!我就说你会答应的,请老前辈不用担心。——是了,李天仁,8号有空吧?到市里来,跟阿姨一起吃一餐饭。”
“应该有空。”
“那就暂定在8号,中午12点半,好吧?”
李天仁答应后,跟美丽市长道声晚安,然后进房间看钟原宏。
看钟原宏的呼吸均匀且更有力些,便跟亨利和两位护工交待一下,回自己的房间。
亨利他们看仪器检测出来的数据,钟原宏的状态稳中向好,特别好的,是难得的不累人。
此时,他们看着墙上的时钟,上面显示距离换班时间只剩下3小时,没到换班时间就可以提前放松,到时还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
想想都偷笑。
他们微笑着,小心翼翼地、安静地做着例行的工作。
他们发现,今晚,他们相互之间配合得真是天衣无缝。
我打水来你擦身,我消毒来你擦药,我洗布来你倒屎尿……
看着生命脆弱得像婴儿般的钟原宏,带着神圣的使命感,他们真正地感受到本职工作的快乐。
即使一切也许是一时的幻象,即使第二天甚至下一个小时也可能回到过去,他们很却愿意沉迷于此时此刻的快乐!
然而,忙着忙着,他们很快又回到现实。
剩下的两个多小时怎么办?
闲得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他们轻声地聊了几句,觉得不能尽兴,干脆先不聊。
他们坐在那里,有时候互相对视,又时不时看向钟原宏和检测仪器,看看有没有异常。
时间慢慢地流逝,像山脚下安静的江水,正向下一个五千年流转。
即使有着隔音效果卓着的墙壁,他们似乎仍然听到,从外面,山里,隐约地传来蟋蟀的窃窃鸣叫,布谷鸟的空灵通鸣,还有院子里老松树上白鹭的琐碎呓语。
不说话,也挺好。
山村的安静真好!
安静的山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