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天仁的指示和介绍,钟原宏会选择性地挑着听,或者挑着看。
当然,对于一些含有重要信息的区域,钟原宏会竖起耳朵听,认真看。
比如,李天仁说到百新花苑:
“现在Lc市的生活小区几乎完全实现智能机械化管理。例如百新花苑,我们的廖老师就是住在百新花苑。——喏,就是中间那栋楼。——很不错吧?你看,那是采用最新技术做出来的磁悬浮升降机。现在整个华国,都配备这样的磁悬浮升降机。住在楼房的人,不用坐电梯就可以直接上到家门口。没有电梯,节省了很多的建筑空间,让业主免去了很多公摊费。百新花苑经过三次重建,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比如,李天仁说到Lc市第三人民医院:
“喏,那就是Lc市的百年老医院,第三人民医院。给你看过神经的廖老师的哥哥,廖大夫……”
他们乘坐的海陆空汽车的隔音效果很好。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之后,在汽车整个内部空间,即使李天仁讲得很小声,他说的话也都很清晰。
但,此时,钟原宏使用他5年来在世界各地求医时通过自学学会的技巧,发挥了作用。
李天仁不知道钟原宏掌握了选择性耳聋这种高级技巧。他向钟原宏详细地介绍第三人民医院及其里面发生的搞笑典故。
他足足讲了10分钟,却对钟原宏完全没听他说话,毫不知情。搞得钟原宏觉得好笑,又特别无聊,但对李天仁傻傻地自说自话,又觉得有点爽。
……
Lc市的许多建筑经历了近一百年,名字跟开始的时候一样,但要么是位置变了,要么是其表现形式变得高科技化。
比如说,人民公园里,主要采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百年前,就屹立在山顶上。
人们只有爬上人民公园所建的山上,才可以完整地看到它。
但到了这21世纪,则是通过虚拟投影技术把它放大到100倍,再投放到天空,让市民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见,以便对革命烈士进行缅怀。
特别高科技的地方在于,它在天空的投影,不仅仅能与全国其他城市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的投影遥相呼应,甚至可以和全国所有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投影,合成一个超超超级大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投影,让整个国家的人民都可以看见。
李天仁向钟原宏介绍,Lc市看上去不大,但只要需要,就可以通过虚拟投影技术,在相应的区域,把别的城市的相应区域搬过来,让人们可以直接体验别的城市的生活。
比如说,如果人们不想再逛Lc市的步行街,就可以把首都的步行街投影过来,想逛首都步行街的哪家商店,就直接进哪家商店,想买什么就直接点击商铺里的菜单进行下单,很快就可以收到快递送来的货,免去了大量购买后提货的辛苦。
因为步行街建筑全国统一进行建制,虽然各地步行街具体商铺的货物及其陈列方式不一样,但都是直接使用电子菜单选择购买,所以才能进行置换式投影。
非常高科技化。
关键是非常便民。
这样高科技化的事物实在太多,以致于李天仁费尽口舌,说得口干舌燥,嘴唇干裂,而且还是挑着讲的。从早上10开始到中午12点,足足讲了2个小时,只是讲了其中的十万分之一。
这一切,让17年来从没有逛过街道和观览过城市的钟原宏来说,都完全是新鲜的.
在他17年的成长岁月里,整个世界给他的印象就像是家里的城堡一样,房屋外面是树木草地,房屋内,每一个房间的什物都固定在那里,每个房间都有着神秘阴暗的角落,除了墙壁上有着时光留下的斑驳的痕迹,一切似乎都一成不变。
国庆节的第一天,经过李天仁的耐心介绍,Lc市的所有,通过与视觉上的光影融合,化成具体而抽象的信息进入他天才的大脑,重新构成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观。
在回家的路上,他在反思之前为什么会一次次地失败,原因还是不平等。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跟李天仁越来越平等了。
他看开了许多,他笑了。
他期望李天仁明天后天大后天……还可以带他看外面的世界。
“钟原宏,你是在笑吗?”
在回家的路上,李天仁发现钟原宏的嘴角上翘。
钟原宏立刻把嘴角拉下来。
“钟原宏,你别掩饰了,我刚刚真真切切地看到你是在笑?赶紧说,你在笑什么?是不是看了我们Lc市,很开心?是不是很久没有出来看,接触到很多新事物,很开心?”
钟原宏把嘴角继续往下拉。
“钟原宏,你不舒服吗?——你说话啊?——你没听出来,我已经口干舌燥了吗?——你有同情心吗?——我可是你的主治医师,有哪个主治医师会开着车,带着病人看世界的?你知足吧你!”
钟原宏把嘴角撇了撇。
“哎呀,不屑是吧?没关系是吧?要不是我爸爸妈妈要求我带你出来,坐在这里的,只会是我爸爸妈妈,哪轮得到你这个没良心的坐我新买的海陆空汽车——”
李天仁想刺激钟原宏说话,钟原宏果然被刺激到,只是没想到刺激点不是他真正所要表达的。
“你爸?”
“对,是我爸。怎么了?”
“这两个月我只听说过你妈妈,因为是你妈妈每天早上四五点钟给我煮早餐。——还以为你没有爸爸!”
“你才没——哦,是了,你爸爸妈妈,你爷爷奶奶来过我们静静村?”
钟原宏没有回答,嘴巴闭得紧紧。他知道李天仁看得懂自己的意思。
李天仁看他不想回答,继续问道:
“你爷爷奶奶是做什么的?我记得上个月我在学校见过两位老人家,一个老爷爷,一个是老奶奶。那位老爷爷在我们学校的内宿备考区做心理督导老师,而那位老奶奶也在里面,做校医。他们都是bm国人,我看你长得很像其中的那位老爷爷!”
钟原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就平静下来,没有任何表情。
李天仁看他有所反应,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培根和爱丽丝两名护工的事情,现在也不方便提,得另找机会。
反正得在钟原宏面前试探一下,告诉他或者他们,自己对他们有戒心,免得他或者他们太嚣张。
李天仁想到这里,有点自得。
爸爸是军人出生,自己身上估计遗传了爸爸敏锐的警惕心,以及敢于正面敌对的勇气。
“我爸是军人,好像是侦察兵吧。他复员后的这些年,在全世界到处跑业务。”
李天仁故意刺激钟原宏,而且点到为止,不再多说。说完就看钟原宏。
钟原宏知道李天仁在观察自己,把嘴巴闭得更紧了。
于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起沉默了一分钟。
“欸,钟原宏,你会游泳吗?”
李天仁突然说道。
这把钟原宏吓了一跳,全身肌肉一抽,差点又闪到腰,吓得他出了一点冷汗。
他怀疑李天仁是故意的,还是决定尽量说话:
“你问这个干嘛?我从小就在家里的游泳池锻炼身体。我太爷爷为了我将来能继承家业,对我进行魔鬼训练!——我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李天仁突然间觉得自己跟钟原宏的经历怎么还是有点一样的地方。
爸爸以前逼他下河里游泳,给他的训练强度不弱。
“哟,魔鬼训练!我只是问你会不会游泳?”
“李天仁,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