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待了一个月,于小慧把公婆的脾气了解的差不多了。
婆婆像大部分家庭妇女一样,听老公的话,男人说什么是什么,哪怕是错的也会听。
唐玉成则是大家长的风范,一言堂,不让老婆和小辈儿说话的那种。
这一点在他跟唐冰川交流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跟唐冰川说话,他永远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语气。
而事实上,唐冰川在唐玉成面前表现的唯命是从,从不明目张胆的反驳他,违背他。
却在背后偷偷的我行我素,不拿唐玉成的话当回事。
于小慧也好像找到了唐冰川谎话连篇的原因。他在用谎言掩盖谎言。
于小慧发现了唐冰川跟父母,特别是父子之间的这种不可调和的微妙关系,也发现了唐玉成最在乎的一件事,就是不想让唐冰川跟他的亲生父母来往。
他时不时的拿话点拨于小慧:‘你进的是唐家的门,你是唐家的儿媳妇,你的孩子姓唐。’
对于这个问题,于小慧是理解唐玉成的。
她表示没有特殊情况,自己不会跟唐冰川的亲生父母有过多的来往。那边兄弟姊妹五六个,自己的身份在那边也很尴尬,没必要去趟那浑水。
这使唐玉成倍感欣慰,觉得这个儿媳妇是个明事理的,有些事情也慢慢的告诉于小慧。
然而讲的最多的却是唐冰川如何对不起他。
这让年轻单纯的于小慧有了反感,觉得他在侮辱自己的丈夫。便把唐玉成说的都告诉了唐冰川。
唐冰川对于小慧说:‘慧儿,别管他说什么,你少搭言。我亲生父母那边,虽然兄弟姊妹多,但我逢年过节的去看看他们也是应该的!想让我们老死不相往来,那个办不到。我去,他不高兴,我不去,亲爹娘不高兴,我怎么办啊?我只好偷偷的去。让他知道又不高兴。也只好随他去了。’
于小慧指责唐冰川给家里买电视,不该瞒着她,说给人家买了电视,人家也不说好,还说是欠他的。
唐冰川说:‘慧儿,这个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当时收粮食赚了3000多块钱,我花了500块给他们买了一台电视。怕你不高兴就没说。’
‘老人没电视,你给他们买,我也没话说,你好歹说给我知道呀。有事瞒着我不接受。’
‘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别生气了。在村子里买上两斤点心给老人,两口子还打架呢,别说买电视了。我的慧儿通情达理,是个好媳妇儿。不生气了哈。’
于小慧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愿意因为一些小事整天争辩吵架,影响情感。
唐冰川是独生子,老人的事确实也应该管,就没再说什么。
她给唐冰川要工资卡,开始他不想给,奈何小慧一直坚持,最终还是给她了。
儿子六个月的时候,单位上催于小慧上班了。
虽然有老母亲帮着照顾孩子,但把六个月的孩子全天丢给年迈的老母亲,于小慧夫妇还是不放心,再说了孩子还在吃奶,上班的地方离家远,来回跑着喂奶也不现实。
这让于小慧很焦虑。既不想委屈了孩子,也不想耽误工作。
两人商量着雇个保姆,可是在大曲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保姆,城里的又不愿意跟着小慧去镇上。
小福子半岁了,增添了辅食,可能有点吃的不习惯,拉稀不止,哭哭闹闹的,除了小慧不让任何人抱。
一边是单位上催促上班的通知,一边是怀里哭闹不止的小婴儿,于小慧陷入焦虑之中。
唐冰川说:‘慧儿,咱孩子还小,又闹着毛病。要不你再续上半年假,等福子长大点再去上班。’
那时候单位上是可以续假期的,前提是停发工资,连基本生活费也没有。
想着雇个保姆,差不多也把自己的工资花光了,还不如自己带着孩子呢。
也就一年半载的时间,到时候回去上班,什么也不耽误。
事实情况摆在这,终究是慈母心打败了事业心!也只能这样了。
孩子够半岁,局里的计生部门就催促做节育措施了。
一胎的上节育环,二胎的需要结扎手术。
单位就于小慧自己特殊情况,是二胎证,要做节育手术的。
于小慧吓得不行,哭哭咧咧告诉唐冰川:‘我不结扎!要扎你扎。’
唐冰川却不慌不忙,笑嘻嘻的对于小慧说:‘’我早就找了堂嫂,已经给计生部门的领导打过招呼,明天我去开一张假的节育手术证明。‘’
果然,第二天唐冰川拿回一张结育证明。让于小慧交到局里。然后领着她又找王丽上了节育环。
此时,唐冰川也顺利的考上了公务员。遗憾的是于小慧因为生产,没能参加公务员考试,仍然是事业编的身份。
新世纪初,电子科技发展迅猛,微机电脑在各单位的主要科室开始配备。
通信工具也日新月异,笨拙的大哥大逐渐被外形漂亮小巧的手机替代。
但因为手机价格昂贵,话费也高,一般人还是望尘莫及。
唐冰川粘着于小慧想要部手机,一听说要8000多块钱,被小慧断然拒绝:‘唐,我不是不让你买手机。现在有手机的都是单位的一二把手,人家手机和话费都报销,你买了手机给谁打电话呢?不是光浪费钱嘛?咱有点钱还得买房子呢,8000多块钱都盖一间房了。’
‘人家现在好多一般人也都有手机。手机往腰里一挂, 多有派!’
‘有手机的也都是官宦子弟,我们还没有条件装那个派。’
结婚以前,于小慧的工资是自己支配的。
每月定期存一部分,女孩子嘛,爱打扮,其余的基本就是买衣服。
结婚以后,两边的父母都没有能力给安排婚房,这是小夫妻用大钱的地方。
有了买房的打算,于小慧过起节俭的生活,也不怎么买衣服了,除了给孩子买奶粉和日常用品,能省的都省了。
唐冰川知道于小慧对自己也苛刻,没再提买手机的事儿。
2000年的时候,县城还没有大量的开发房地产。
于小慧一直想要个小院子,他们便在城边花5000块钱买了三百多平地皮。地是买下了,但是没有钱盖房子。
唐冰川故技重施,怂恿着于小慧跟哥姐借钱盖房。
小慧说:‘如果我们多少差点钱,我可以去借。盖房子花七八万,咱们连两万块钱都没有,得借多少呀?你总是让我去找我哥姐借钱,你怎么不去找你父母,你哥姐借钱?’
唐冰川嬉皮笑脸:‘你哥姐都上班,不是有积蓄吗?我哥姐都在农村,他们没钱。’
‘你哥姐做生意,比上班的挣钱还多。’
‘嘿嘿嘿,他们的钱挣得不容易。你哥姐钱来的容易。’
于小慧听的不顺耳:‘都是劳动所得,有什么容易不容易?要我说咱有钱就盖房,没钱先不盖。再说了,给自己父母要点钱,没毛病吧?’
‘行,等咱盖房,你去给爷爷要钱。’
‘干嘛要我去啊?你父母你去呗。’
‘唉,我要不出来呀。’唐冰川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我要是给他要钱,一分钱也要不到。’
于小慧回家喂奶的时候,跟妈妈说起了唐冰川父子的矛盾。
妈妈说:‘你坐着月子,怕你着急上火,我没敢告诉你。
我在他家伺候月子,唐玉成每天给我叨叨的事,就是冰川如何的不孝顺。
说从前冰川和他老婆算计老两口的东西。
唐玉成说,你不是算计我的东西吗?我一分钱也不给你留,工资全花光。
也不盖房,也不修屋,给他留下家业,我冤的慌!
慧儿,你自己知道这事就行,千万不要给冰川讲。
他给你们留不留东西,你们也该孝敬的孝敬,不要让村里人说闲话。’
小慧说:‘妈,唐冰川早就给我说过,按他爸的职务明明可以在县城买单位的福利楼房,他宁可把名额让出去,也不买。说住不着。当时唐冰川说借钱买他爸的楼,他宁可卖给别人,也不卖给冰川。’
‘看来他父子的关系也真是不好缓解了。
慧儿,不管冰川跟他父母怎么样,你一定要做到媳妇的本分。
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指着上辈的救济也富裕不了!
尽量跟老的把关系搞好。
冰川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要劝着点。也只有你才有可能缓解他父子的关系。’
于小慧点头答应着。